吳嬤嬤見黛玉并沒有回避王爺,提議道“姑娘不如進亭子小坐片刻,可否請道童再撫一曲給我們姑娘聽?”
“小道琴藝不精,恐姑娘見笑。”水溶謙遜道,吳嬤嬤心里暗笑:“這小王爺撫琴,不就是為了把姑娘引來嗎?此刻倒婆婆媽媽直來。”
“仙童不必謙遜,方才那首曲子仍余音繞耳,肯請再賜教一首。”黛玉輕啟朱唇。
“如此,小道獻丑了。”說著水溶調了調弦。
“王爺,王爺,王……”正待彈琴,亭子外傳來了杜宇喊聲。
一開門,杜宇愣了。水溶急忙起身擋在黛玉眼前,用眼神示意杜宇出去。
“道,道童,肖遙師傅正找你呢,你可見著我家王爺了?”這杜宇反映的倒是快,說完急忙出去等著了。
“吳嬤嬤你侍候姑娘回燕子塢吧,一會我和師傅去給姑娘請脈。”水溶對吳嬤嬤說道。
“下次再煩仙童賜教,黛玉告辭。”黛玉領著雪雁、春纖隨吳嬤嬤回了燕子塢。
“杜宇,進來,什么事慌慌張張的?”水溶見黛玉走了,心下不悅申斥杜宇道。
“王爺,宮里來人了,圣上命你即刻進宮呢!”杜宇急忙回道。
“哦,說什么事了嗎?”“好像北疆告急。”水溶和杜宇出了暗香廳,回書房換衣服,進宮去了。
黛玉回到燕子塢不久,肖遙師傅就過來診脈,“丫頭,脈象平穩,日后不用吃湯藥了,飲食上注意清淡,保證充足睡眠,保持心情愉悅可望全愈了。”逍遙囑咐道。
“肖遙師傅辛苦。”黛玉忙起身施禮道。
“你這丫頭是應該謝我,更應該謝謝我那徒兒。”你倆日后都得謝我這個大媒,肖遙道人在心里暗道。
“自是不敢忘了二位的恩情。”
“太妃前邊正傳飯,老道我就告辭了,回頭我讓徒兒送些丸藥來睡前服下。”肖遙道人自己拎了藥箱去了。
午飯設在老王妃的春暉堂,眾人早已就坐,只等黛玉一人。
“黛玉失禮,讓太妃久候了。”黛玉告了罪,在老王妃身邊的空座坐下。
“玉兒,嘗嘗這個,這可是溶,是管家新請的蘇州廚娘做的。”老王妃指著眼前的一道雞心油菜道。
“老太君,諸位姑娘請自便啊!也沒準備什么,不知合不合諸位的口味。”這一桌子菜葷素相宜,可見主人是用心安排了的。
吃過飯,漱過口,因外面又揚起雪花,“梅林種在半山坡,下雪路滑,老太君如不嫌棄,不如在王府住一宿,明日雪停了再去梅林賞梅,可好?”太妃提議道。
“太妃盛情,只是給府上添麻煩了。”賈母見太妃挽留遂說道。
“空屋子都是齊全的,沒什么麻煩的,況你們在這里也給我解解悶。”太妃還不知道水溶已見了黛玉,又怎么能放人呢。
賈母見盛情難卻,只得派人回賈府告知王夫人、鳳姐等人,讓他們明日來接。
下午,太妃領著賈府諸人在王府后花園里賞雪觀景,北靜王府的后花園可比大觀園要大上許多,園子修得也是匠心獨運,無論站在哪里都是畫中一景。直到掌燈時分也才走了半個園子,太妃安排探春和寶釵住了菊園,迎春和惜春住了離黛玉最近的竹園,賈母自住了柏園。
太妃見眾人累了。就吩咐廚房把晚飯做好送到各人屋子里,賈母等人也確實累了,也就在各自屋子里用了晚飯。
“吳嬤嬤,出去問問溶兒一天跑哪里去了?怎么到現在還沒見人影。”安排好諸人,太妃才有空問起水溶。
“這一下午忙的,奴婢了也沒空回您,咱們王爺呀,林姑娘一到燕子塢,他就裝神弄鬼的穿了件道袍,在梅林里撫琴,把林姑娘引了過去。”吳嬤嬤笑著答道。
“這么說,溶兒見著玉兒了?”
“可不,兩人還說了一會話呢,林姑娘直夸咱們王爺琴彈的好,本來說得好好的,偏杜宇說圣上傳王爺進宮。”
“我說呢,要是溶兒在家,那渾小子還能不來見玉兒呢,早一蹦三個高的跑來了。”太妃也笑著說道。
“你瞅著他們倆的情形如何?”太妃接著問道。
“依奴婢看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站在一塊就是金童配玉女。”
“可未必如愿呢!”太妃想起賈母白天的話嘆道。
“怎么?”吳嬤嬤奇怪地問“還有咱們王府聘不來的女兒?”
“母妃,她可走了。”老王妃沒等回答吳嬤嬤的問題,水溶身著朝衣朝靴進來了。
“大雪天的,瞅你那一腦門子的汗。”太妃不用猜就知道兒子是一路飛奔回來的。
“晚飯都用過了,可不是走了。”太妃那里會放過打趣水溶的機會呢?
“唉,還是回來晚了。”水溶唉聲嘆氣后悔不迭地說。
“溶兒……”
“太妃,林姑娘求見。”春桃進來回道。
“母妃你又戲耍于我?”水溶這才明白過來又上了母親的當了。
“快請進來吧!”太妃自躺椅上坐起來。“溶兒,你坐著吧,不用回避了,哪來那些講究。”水溶巴不得母親說一句呢,趕忙聽話的坐下。
“給王妃請安,……給王爺請安。”黛玉一見屋里還坐著一個穿王爺朝服的男子,心下便知道一定是北靜王爺水溶了,只得上前請安道,頭卻低低的。
水溶第一次以真實身份面對黛玉,心跳得仿佛要從自己的嗓子眼里蹦出來。細看黛玉,風髻露鬢,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艷若滴,腮邊兩縷發絲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一身絳紫色長裙,繡著淡雅芙蓉,水綠色的絲綢在腰間盈盈一系,腳上一雙鎏金鞋用寶石裝飾著。
“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水溶在心里默念著。
“林姑娘,不必多理,快請坐。”水溶急忙站起來還禮道。
黛玉不敢打量水溶,可總感覺那雙狹長鳳眼盯著自己看了幾千年那么久。
“玉兒,你可是有什么事嗎?”太妃知道黛玉若無事不會來的。
“黛玉蒲柳之姿,蒙太妃錯愛,您賞黛玉東西原不應辭,只是過于貴重,無功不受碌黛玉生受不起,請太妃留著自用。”黛玉說完,示意雪雁把那兩個沉香木的盒子放在桌子上。
“我當什么事呢?原來是這事,聽肖遙道人說你身子弱,這兩件東西對你身子大有脾益,東西再貴重無非是給人使用的,與其放那壓塌了箱子底,不如給有用人的人使用,方能顯示它的好處。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不必再說了,別人我再不給她。我也累了,溶兒外面天黑路滑的,你幫為娘送了玉兒回去。”不待黛玉說話,太妃就下了遂客令。
“母妃放心,兒子一定把林姑娘送回去。”水溶立即爽快地答應著,聲音里充滿了喜悅和滿足。
“有勞王爺了。”黛玉見王妃吩咐,自己又是客居,常言道客隨主便,也得隨水溶下去。
雪這會早已經停了,望去白茫茫給大地披了一件潔白外衣。冬夜的星空異常晴朗,象是被刷洗過一般,沒有一絲云霧,藍晶晶的,高闊又深遠,滿天的星斗快活地眨著眼睛,注視著地上的一對璧人。一輪彎彎的新月,從東邊的山梁上爬出來,映著地上晶瑩的雪,把個奇石密布的北府后花園照得亮堂堂的,把枯枝、衰草的影投射在小路上,斑斑點點,悠悠蕩蕩。
黛玉和水溶并肩走在王府的青石小徑上,兩個人并不說話,就這樣用心靈感受著彼些存在。黛玉的心從來就沒有這樣寧靜過,而水溶的心卻是波濤洶涌,縱有萬語千言也不知從何處開口。
皎潔的月光灑在黛玉細致誘人臉上,一股寧靜而飄逸的氣質,讓水溶頓然有些迷惘起來,這錯入凡間的精靈會不會在自己一眨眼間從返天庭呢?水溶舍得不眨眼,灼熱的雙眸一直定在黛玉臉上。黛玉并不感覺驚慌錯亂,她覺著那樣的眼神讓自己體會到從來沒有過的安全感,水溶多希望這條路永遠沒有終點,就這樣陪著她走直到永遠。
雪雁和春纖在后邊默默跟著,連大氣都不敢喘,怕眼前這副華美的畫卷從自己眼前消失。
“寶姐姐你看,前邊好像是林姐姐。”探春和寶釵吃過晚飯,打算去春暉堂給太妃請安。
“林姐姐身邊的是王爺嗎?她怎么和王爺并肩走?”探春指著水溶的背影說道。
寶釵看著水溶遠去的背影,心跳忽然少了半拍,那樣頎長挺拔的背影是如此的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仿佛自己就這樣默默地望了那背影幾千年,生生世世的輪回就是為了追尋他?寶釵心里翻江倒海的。
“寶姐姐,寶姐姐你想什么,想得這么入神。”探春見水溶和黛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方回過神來叫寶釵。探春在北靜王府的一天,雖然心下羨慕王府的富貴,卻更堅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若是能嫁入王府做正妃那是再好不過,否則即便是一死,也絕不與他人為妾,趙姨娘的苦楚探春打小看在眼里,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重復生母的老路。
“咱們回吧,太妃陪了咱們一天也累了,就不去打擾了吧。”寶釵和探春各懷心事回去睡了。
“黛玉多謝王爺相送,天晚了不便請王爺進屋喝茶,請王爺見諒。”這是黛玉一晚上和水溶說得唯一的一句話。
“如此小王告辭,請姑娘早些安歇。”水溶只得告辭,回春暉堂與母妃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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