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清晨到午時的忠義堂熱議,終在血千葉的允許下,寨眾才得以散去。
“娘的,死娘們,早晚滅了她!”
“刀疤,你小聲點,這才走多遠,當心讓那狐貍精聽到,用昨夜那手段宰了你!”
“把你那猴腚閉緊,你們怕那娘們,老子不怕,黑風中了什么邪,以前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勁頭哪兒去了。娘的,老子跟他闖蕩了這么多年,直到一起建了這黑風寨,沒想到,他竟然把二當家的位置給了個初來乍到的娘們,氣死我,真是氣死我了!”
邁出那石門,寨眾三三兩兩的便聚到了一起,刀疤的反應最為強烈,一旁再加上猴頭的擢捧,險些氣炸了。而在其身后,一群人將老六圍了起來。
“六,昨晚你可看明白了,那到底是個啥東西,能把耗子的大腿傷成那樣!”
“我可看見了,假郎中用刀從耗子腿里彎出了好些個鉛珠,六哥,你說句話啊!”
“說什么?老大說的清楚,那女人講的更明白,不是讓不服的去找她單獨談嗎?”老六不耐煩的大步而去。
“單獨談?哈哈,哥幾個到真想跟那妖精單獨談,可得有命才行啊!”
而此時的忠義堂,血千葉,黑風,夜狼,春喜跟天悅都在,黑風黑臭一張麻子臉,極不悅的怒瞪著那不給他面子的女人,夜狼冷若冰山穩穩而立,目光透過石門飄出老遠。若不是天悅坐不住,她不會讓黑風就這么安生的離開。抱起寶貝兒子,叫上新收的隨從,她這個即刻上任的二當家,也得將黑風寨整個巡視一番。規矩、方圓,慢慢來,到是有那么幾個人,她料定,她不惹麻煩,麻煩也會主動找上她。不過,她的話說的很清楚,死活他們自己擔著,到時候可別怪她手下無留情,對毒蛇仁慈,就是對她自己的殘忍。她會做這種普渡眾生、感化惡人的閑事嗎?人要犯她,她只會十倍百倍變本加厲的還回去。
所到之處惹人眼神熱議那是必然,懂事的見血千葉會露出黃牙假假的一笑,抗上的會一眼掃過,各忙各個,即使毫不事事可做。一番巡視,一番盤問,若大的黑風寨空占了個風水寶地,毫無可取之處,至于下山劫道,那也是靠撞,派人埋伏于楓林守株待兔,撞上了黑風寨又可見葷腥,又有可供揮霍的銀兩,撞不上,就坐吃山空。也真是血千葉她們走運,這避世的黑風寨,劫道的生意去年才開張,血千葉是送上門來的屈指可數的最肥的羊羔,卻吞不得,反讓其狠狠粘了上。
要應驗那晚對黑風夸下的海口,黑風寨必須推倒牌面重新洗牌。
“狼在笑我嗎?狼的笑,真是好看呢!”
出自血千葉口中的話,初聽來,曖昧不清;再來品,那是玩世不恭;細細回味卻暗藏針刺。
夜狼嘴角輕揚的笑意嘎然凍結,恨恨的看著滿臉春風得意的女人,“憑你的那雙手,就想把黑風寨推上人世,簡直癡人說夢。既然謀了一席之地,就好生的帶這娃娃,待找機會,離開此地。”
“離開?”血千葉拔高了聲音,反問著,見夜狼眉頭鎖起,不明其意,血千葉接言道,“我為何要離開,如此風水寶地最為養人更求之不易,更何況這里有只有故事的狼!”
與夜狼相處的時間越久,那份熟悉的感覺讓血千葉越發肯定,狼,不僅有故事,更與黑暗血腥揪扯不清。
“可惡,你正經點,你有沒有廉恥心,你身邊還跟著丫頭,懷里還抱著孩子呢!簡直無藥可救,既然要留,你就好自為之吧!”夜狼惡言回敬,狠甩衣袖揚長而去,身后傳來女人輕柔的笑聲。
放下懷中小兒,為其指畫著整個黑風寨。這里會是家,在家里,他就是主子!
今夜山中陰云敝月,星光隱退。逍遙居門窗緊閉,主屋木床上,女人溫柔的哄著懷中嬌兒,待小兒安生睡下,女人舒展開來,房中隱耀的燈光,映得女人黑眸閃亮。卻映不透其高深的心思。
接連數日,血千葉不理會黑風越來越黑紫的臉色,不斷的找人私聊,如此大膽之舉,在寨內掀起的風浪越來越大,直到,狼忍無可忍,將女人叫出了逍遙居,狠扯到了安靜無人之地,暫停了她與下一個目標的私聊。
“你笑什么,可惡,你是傻的不成,還笑!”狼低低吼著,血千葉撫平被狼扯皺的衣衫,終止住了笑。而所回之話,讓狼氣怒之余,面生紅潤之色。
“想跟人家說悄悄話,哪兒能這般粗魯,我這般精靈的可人,只要一個眼神,我定會跟狼而來,這些時日,狼是不是對我有了意思?來,此處無人,說與我聽!”邊說,血千葉已然靠了上去,害得夜狼好似躲毒蟲一般,大退數步,伸出手怒指著血千葉。
男人退,女人追,溫柔嬌媚的女人竟然將一只冷酷的狼逼到了山石上,狼背緊貼著山石,一聲怒吼,終讓女人停下了腳步,看著那笑逐顏開的嬌顏,夜狼聲音冰冷至極的說道,“我收回以前的話,你,不是不知羞恥,你是成心如此。我對有夫之婦,帶著孩子的女人沒興趣,往后休拿這事污了我的眼。”
“你,真的對我沒興趣?哈,除非你不是男人!”血千葉囂張的說道,真是打心里的變態,喜歡挑釁那張終于有了色彩的臉,雖然他沒冷烈那般生動。奶奶的,怎么又把那混男人提出來了,血千葉心中暗罵,心神再次聚到了眼前的夜狼身上。
“哼,少跟我來這套,是不是男人,還輪不到你來說。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想攪亂整個寨子?這對你有什么好處?安生的過日子不好嗎?”
一連數問,竟然讓狼目中現出轉瞬即逝的憂光,血千葉看到了,更看的清清楚楚,話已至此,她不防跟狼徹底攤牌。
“看來,是我會錯意了,狼真正關心在意的不是我,而是,狼自己。等我說完了,你再反駁也不遲。狼,黑暗中噬血的狼,我說的沒錯吧!沒想到在你奄奄一息時,被黑風與刀疤碰上,救了你一命更將你帶進了黑風寨,做了黑風的隨從。可是,你的那身傷,那滿是鮮血的黑衣寒刀,向我述說之人無心,而我這個聽者卻格外的留意。不如,讓我來猜猜狼的真正身份。劍客?你沒有劍客的那身傲骨,更不見長劍在手。江湖名門正派之人?就不會與這群污流為舞。侍衛?狼身上沒有奴才氣。那就是,我曾經最熟悉的行當,見不得光的行當,冷血無情的行當。”
“你到底要說什么!”冰冷至極的聲音,夜狼從未有過此時的冷冽與狠厲,好似血千葉正手握鋼刀直刺其心口。
“你是殺手!”毫不猶豫,一針見血的話,讓夜狼的身子為之一顫,滿目震驚看著血千葉,稍過調整,狼目再次恢復平靜。
而女人接下來的話,讓狼心,波瀾起伏,久久不語。
躲,躲得了一時,能躲過一世嗎?黑風寨并不是真正的安身之所,黑風這般經營下去,早晚有滅寨的一天,到那時,狼要身處何處,隱藏于山林?既然當初泡過那個血灣子,狼真以為能斷得一干二凈嗎?如若此事出在她的身上,她不但不躲,她反而要做世上最狠厲最狂傲的殺手,讓那些殺人的人聞風喪膽,巴不得與他斷絕一切關系。
“狼不用那么仰慕的看著我!”無視夜狼的哼聲,血千葉接言道,“我說過,你會幸慶做我的隨從,我這個主子可是極護短的,當然,你要絕對的忠誠于我,否則,你會比有些人下場更慘!”
“女人,此時我殺你簡直易于翻掌!”話為威脅,可是,從夜狼的臉上看不出真正的殺意。到是對眼前的女人有幾分贊嘆,她狂,她狠,不知她真被激怒時又會是怎樣一番狠絕,滅天滅地,還是遇佛殺佛,遇鬼斬鬼。
而血千葉的回答,更讓夜狼無法輕視眼前這個身形嬌柔,面容嬌美,神情嫵媚的女人。
殺手,最大的忌諱就是錯估對手的實力,更不可被表相所蒙蔽,否則,下場真的會很凄慘。
“你要我如何做?”夜狼突然問道,血千葉嘴角揚起美麗的弧度。
很簡單,她要在黑風寨內培植自己的勢力,這幾日所見之人,已然被她定下,黑風寨百來號人,終有有用之人,而一旦這股勢力真正暗中定形,夜狼便是他們的訓導者,她要精兵,不要弱眾。終有一天,她要將這逍遙地變成血剎門起家之處。
“血剎門?”夜狼低語重復著。
沒錯,就是血剎門,此片人世獨一無二的黑門大派。
說透道破,接下來近兩個月的時間,黑風寨寨眾,不是被血千葉單叫去問話,就是被夜狼私下里密聊。明暗雙管其下,雖進行的快而巧妙,仍被口風不緊之人泄露出些許。故此,便有了今天忠義堂之聚,席間,不但黑風與刀疤之流的話里帶味,就連那端上來的熱氣騰騰的驢肉,血千葉也感覺異味濃重,胃里好似在翻江倒海。一杯清酒飲下,那嘔吐的感覺暫且壓了下去,本待伸手給天悅撕塊驢肉磨牙的,剛把肉撕回,那嘔吐的感覺再次活躍。
沒太多的心思去跟刀疤之流逞口舌之快,見葷腥油膩就難受的想吐,連喝數杯酒,空腹吃了些果品,直到強忍散席,血千葉找了個敝人的地方大吐不止,吐盡了腹中少得可憐的吃食與清酒,直到吐出苦膽水來。可急壞了春喜,天悅不知所以,只是一味的扯緊他娘親的裙擺。
深呼一口大氣,血千葉轉回身,對上春喜擔心的雙眼,兩人就這么看著,彼此心里的念頭越來越重。莫非?不會這么巧?這么及時吧?吼吼吼,逍遙巨吼中,讓票票來的更猛烈些吧,讓親親的支持來的更強悍些吧!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