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的狀況不容樂觀,雪夜心下雖著急,但也沒有辦法,想起她所說的話,她越發覺著離奇。
“太子?”雪夜喃喃著,云舒口中的太子,定是前太子無疑,可是她為什么會見到太子,是因為長得像,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雪夜坐立不安,忽然間想到那個廢棄已久的太子宮殿,或許,在那里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心中這么想著,人也不知不覺來到了那座荒僻的宮殿。
大火燒灼的痕跡依舊沒有褪去,依稀可見當時情勢的緊急。
這段時間,她已經在軒轅麒玉那里了解到不少的前塵內幕,當初太子勢力極大,三皇子軒轅冥夜與他關系甚好,大皇子和四皇子雖然盡力結交朝中大臣,卻依舊動搖不了太子的威信,眼看皇帝日漸病重,大權即將旁落,大皇子和四皇子便聯合龍氏與柳家,一舉突破京城的嚴密防備,太子受制,被關押于此地,軒轅冥夜被人陷害,中毒昏迷,沒過多久,卻傳來大皇子和四皇子的死訊,誰也沒想到,最后登上帝位的,竟是當時年僅八歲的軒轅麒玉。
勢力強大的龍氏,助軒轅麒玉登上帝位后,便企圖挾天子以令諸侯,本來已經塵埃落定,誰知半年后,前太子所居住的宮殿忽然起火,火勢兇猛,無人敢近。大火被撲滅后,對太子尚有忌憚的龍氏,派人在廢墟中搜尋了三天三夜,卻不見太子的尸體,是以有人猜測,太子定是趁這場大火逃之夭夭。
這些年來,也沒有人能夠證明什么。
雪夜在殿內隨意走動,不時打量殿內的一些陳設和裝飾。
想要在這個被燒得滿目瘡痍的宮殿內找出線索,實在有些困難,但雪夜卻有種直覺,這里一定有她想要的東西。
拉開一個已燒焦的抽匣,雪夜探手其入,忽而,她一頓,摸出一本殘缺不全的書頁。
泛黃的頁腳,焦黑的封皮,顯然實在那場大火中遺留下來的書薄。
輕輕翻開焦黃的頁面,雪夜隨意瀏覽著,驀地,其中一行文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拂去上面的灰塵,細細查看。
“……觴太子……貼身侍女卓歆……玲瓏乖巧……心思慎密……日后可用……”雪夜喃喃念著,忽然腦中一道閃光劈過,她仿若見鬼般將那書頁扔開,全身都在不停顫抖。
太子,貼身侍女,卓歆……
她癱坐于地,閉上眼,頭腦中一片迷茫。
卓歆,卓歆……卓音欠……
卓音茜!
她猛地睜開眼,瞳眸因為震驚而驟然收縮。
原來是這樣,那個隱在暗處,時時刻刻緊盯她不放的人,原來是她!
“雪夜,你怎么在這里?”空曠的大殿內,忽然想起一個低沉的聲音。
雪夜抬頭,看到是軒轅麒玉,不知為何,見到他后,她的心竟然奇異的平和下來,急速跳動的心,也慢慢趨于平緩。
“你怕不怕,怕不怕?”她猛地站起身,將他一把拉住。
軒轅麒玉被她突兀的舉動驚呆,目光一瞬不瞬盯著她,好似第一次見到她一般。
這樣失神無錯的她,他的確是第一次見到。
永遠都驕傲冷淡,灑脫恣意的她,竟然會慌張成這個樣子,怎能讓他不驚。
“雪夜,究竟發生什么事了,你為什么會到這里來?”軒轅麒玉將她擁入懷中,柔聲細問。
雪夜將臉埋在他的胸口,輕聲自語:“我來到這個皇宮,也許是注定的,是逃脫不掉的……”
軒轅麒玉擔憂地拍了拍她的背,輕聲問:“你說什么?什么是注定的?”
“原來那么多事,都是我異想天開。”她似乎在發抖,孱弱的身軀,越發單薄。
軒轅麒玉嘆口氣,將身上的披風解下,將她裹住:“你在擔心什么呢?朕說過了,以后不會再讓你受到半分委屈。”
她抬起頭,定定看著他:“如果我不是你心目中那個不染塵煙的姬雪夜,你會如何?”
軒轅麒玉望著她,深深皺眉。
她再問:“若我也同柳兮月一樣,是柳牧之女,你又會如何?”
軒轅麒玉眉頭皺的更深,不解地問:“雪夜,你在說些什么,朕聽不懂?”
她望著他,第一次認真地看他,堅毅的輪廓,深邃的眼眸,冷毅而剛強的眼眸……其實他,很了不起。那時,以八歲稚齡,就背負起家族與天下的職責,他的心,該有多么孤寂。
青蔥般的玉指,從他的眉梢,滑到眼角,再掠過那性感的薄唇,最后愴然一笑,輕點腳尖,在他的唇上啄吻一下,道:“謝謝你,我們永遠都不可能的。”說完,不顧軒轅麒玉的悲呼,踉踉蹌蹌離開了宮殿。
不可能再擁有幸福,永遠不可能……
當她發覺此生不變的眷戀,已經變成一個可悲的笑話后,她的心,便已經死去。
就像在沙漠中煎熬的人,憑著前方一抹微弱的綠色,不顧一切地堅強走下去,可當到了終點后,他突然發覺,那些希望的綠色,只是一片不真實的幻影,他剩下的,只有無止無盡的絕望。
絕望,多么陌生的字眼。
她以為自己這一生都不會絕望,可最后,她還是輸了。
輸的徹徹底底,一絲一毫的希望,都不剩下。
她是誰呢?究竟是誰?多么可笑的問題。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可是現在,她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軒轅麒玉站在滿目荒涼的大殿內,看著她踉蹌的身影,心中泛起一絲疑惑,一絲疼惜,一絲痛楚。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接近他,也是她第一次對他道謝,更是她第一次對他敞開心房。他本該開心,本該歡愉,卻不知為何,心情沉重如石,她最后那一瞥,竟像是透過了生死,透過了輪回,如同永別。
他心口驟然一疼,閉上眼,拼命揮去腦海中她那凄清絕望的樣子。
或許,這才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