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水馬龍喧嘩市,
火樹銀花不夜天。
信步游走在繁華大街上,軒轅麒玉滿意地看著四周安居樂業的百姓,露出欣慰歡喜的笑意。
這幾年來,他廣施仁政,積善行德,百姓生活漸漸好轉,江夏國實力更強,去年他親自北征南蠻,拿下了多年來的心腹大患,從此天下一統,江山永固。
百姓口中的暴君,也不再為人唾棄,英明的政策,使他成為人人稱頌的明君,各地甚至建起祠堂,為他們偉大的君主燒香祈福,每日香火不斷。
這座夢夜城,是他在一統之后,重新命名的,也許旁人不知其中深意,但身為他貼身侍衛的韓逝水,卻深知其中內涵,也許那個女子已不在人間,但在同一片天空下,卻有著兩個不同身份的男子,在思念著她。
環顧四周,人聲鼎沸。
現在的江夏,的確不可同日而語。街道兩旁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店中有綾羅綢緞、珠寶香料、香火紙馬,還有醫藥門診,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業,應有盡有,大的商店門首還扎著“彩樓歡門”,懸掛市招旗幟,招攬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賈,有看街景的士紳,有騎馬的官吏,有叫賣的小販,有乘座轎子的大家眷屬,有問路的外鄉游客,有聽說書的街巷小兒,有酒樓中狂飲的豪門子弟……這樣繁華的景象,誰能說,沒有那個女子的半點功勞呢?
“逝水,你看這里真的很熱鬧,不如我們去酒館小坐一會兒。”軒轅麒玉忽而開口提議道。
“公子,外面人多眼雜,還是回去的好。”韓逝水小心翼翼道。
軒轅麒玉嘆了一聲,“我真的很悶,非常悶,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找到她,雖然她很有可能已經不在,可我只有這樣找下去,才覺得生命是完整的,逝水,你說我還能再見到她嗎?”
韓逝水沉默。
不是不知道,而是說不出口。
整整五年了,軒轅麒玉找了她整整五年,當年他在那個山谷中苦苦搜尋,并未找到她的尸體,于是便認定她還活在世上,從此,漫長的等待和尋覓,占據了他整個人生。
聽說當年那些炸藥是蕭冥夜安放的,雖不知他為何會臨時倒戈,但自那次山谷一戰后,他便如人間蒸發般,從此消失不見。尋找雪夜的同時,他也不忘尋找這個莫名消失的兄長,可結果依舊是一無所獲。
兩年前,軒轅麒玉打聽到一個消息,獲聞姬觴隱秘在一個山村里,就此行醫救人,不問世事。他曾前去詢問,卻被拒之門外。無奈下,他只好放棄從姬觴那里獲得消息的辦法。可這一找,就是五年,他不知,還有多少個五年在等待他,也許是一個,也許是兩個,也許是一輩子,但無論是何種結果,他唯有找下去。沒有她的生命,是空蕩蕩的,如果連找尋也不能做到,那么他的生命將再無意義。
孤獨的人,始終都是頑強的,他如此,她亦如此。
所以,他不曾放棄,也不會放棄。如果上天安排他這樣的命運,他也欣然接受。
“去那里坐坐吧,你就是太大驚小怪了。”軒轅麒玉擺擺手,慢悠悠走入前方的一家小酒館。
酒館雖小,卻很整潔,甚至還能聞見淡淡的荷葉清香。
第一眼,軒轅麒玉就喜歡上了這。
“請問二位客官想點寫什么?”店小二很機靈,見二人落座,連忙上前招呼。
軒轅麒玉向四周打量了一番,“你們這都有什么”
店小二回道:“客官別看我么這店小,可實實在在,一應俱全。當然,我們這店最有名的,莫過于店主親釀的荷花酒,入齒清甜,醇香四溢,客官要不要來點。”
荷花酒?怪不得進店后,一股淡雅的荷葉香撲鼻而來。
心中一動,軒轅麒玉微微頷首:“好吧,那就先來兩壺荷花酒,再上幾盤小菜。”說著,遞給店小二一錠銀子。
“好嘞!”店小二吆喝一聲,轉身進了內堂。
“這店清雅脫俗,我很是喜歡。”軒轅麒玉笑著對韓逝水道。
韓逝水輕輕應了,表情卻變得有些古怪。
軒轅麒玉疑惑,像對面望去,只見另一名男子,彷如無人地坐在他的對面位置。
男子豐神俊逸,氣宇軒昂,看到軒轅麒玉的一剎那,似乎愣了一下,隨即淺淺而笑。
軒轅麒玉也是一愣,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這個人,竟然會是莊離風。
對面的莊離風依舊雅然地笑著,斜眼瞟了內堂一眼,語氣略帶調侃:“怎么,皇大公子也是為她而來的嗎?”
軒轅麒玉微怔,不明白他所說何意。
正在這時,內堂中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冥夜,店里的荷花酒快賣完了,你去再拿兩壇來。”
這聲音如此熟悉,甚至每日如夢。
恒斂千金笑,長垂雙玉啼。
他怎會忘!
不多時,一名身材高大,俊逸非凡的男子走進內堂,又抱著兩只空壇走出。軒轅麒玉清楚的看見,他的右臉,有被燒灼的痕跡,似乎在大火中遺留下的傷痕。
心口巨震,他幾乎連手都在猛烈顫抖。
“冥夜,把銀子帶上,路過張阿婆家,順便把錢給她。”簾子一動,內堂中走出一名女子。
眉將柳而爭綠,面共桃而競紅。耀如春華,顧盼生姿。烏黑亮麗的長發輕揚而起,她微微一笑,將發絲別到耳后。
下一刻,她慢慢轉過頭,與他相對的一霎那,清澤的眼眸一閃,良久,突然沖他露出一個輕靈調皮的笑容。
他唇角微揚,俊美的臉龐,陳潤如水。
只是眼角,已微微有了濕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