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在一起,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茉莉本就是有著現代靈魂的人,她的思想全然沒有封建社會的束縛,跟三個皇子在一起談話,也瀟灑自如,她的學識淵博,言談文雅,倒是博得了八爺胤祀的好感,他微笑著看著茉莉,溫雅的說道:“云崢,改日閑了,只管來我府上說話,你知道,我是個大閑人,整日沒什么正事做,就喜歡你們這些有才華的人。”
你沒事干?你手下的那幫人忙了去了。茉莉心道,嘴上卻笑開了花,說道:“八爺抬愛,是小人的榮幸,只是家父身體不好,小人要時常在跟前伺候湯藥,今兒是迫不得已有事麻煩戴管家,才出來走走,平日里,哪里能得這樣的清閑?”
“你父親是什么病?需要什么藥盡管說來,我跟九弟叫人準備上好的藥材給你送到府上去。”
“不敢勞煩八爺和九爺,小人若是真的需要,定去八爺府上求助。”茉莉一抱拳,委婉的拒絕。“三位爺,小人出來的時候久了,爺若是沒什么事情吩咐,小人還要早點回家去。”
“好,你忙你的去吧,閑了只管來。”胤祀端起茶杯笑道。
“謝八爺,八爺,九爺,十四爺,小人告退。”茉莉起身,拱手行禮。
“等等,爺跟你一起走,正好爺要去給額娘尋一樣可口的點心來。”胤禵說著,也站起身來。
“十四,你都多大了,還這樣毛躁。”胤祀嗔怪道。
“八哥,九哥,你們盡管在這里安坐,小弟先回去了,那些事,明兒再去八哥府上說吧。”胤禵說著,也不等胤祀說話,便攜了茉莉的手,出了房間。
“這個十四,什么時候有了這個毛病?”胤禟咕噥道。
“呵呵,這個云崢,倒也不俗,只是他是個男人,不然……”
“呵呵,八哥,你可別亂來?皇阿瑪很器重你的,有心給你指一門好親事呢。”
“知道,宜妃娘娘求了皇上,想把勝玉給了你,可是皇阿瑪沒答應,他說,胤祀這孩子的額娘家是帶罪之人,他老人家要給老八找一個好媳婦兒,勝玉就不錯,郭絡羅氏滿門忠烈,她又是岳樂的外孫女,跟老八年齡也相配……”
“八哥!你的消息還不是一般的靈通!”胤禟吃驚的看著胤祀,眼睛里帶著強烈的不可思議。
“行了,九弟,你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好像我是什么怪物似的。”
“八哥,看來你是做足了功夫了,皇阿瑪跟我額娘在莊宜院的私房話你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你真是叫小弟佩服!”胤禟一改往日的放誕,崇拜的對著胤祀作了個揖。
胤祀臉上忽現輕蔑的笑容,眼中的陰鷙轉瞬即逝。
胤禵同茉莉出了摘星樓,茉莉便甩開了胤禵的手,說道:“十四爺,奴婢先回去了,十四爺請自便吧。”
“怎么了?剛才還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變臉了?”胤禵笑笑,看著茉莉彎起的嘴角說這話,忍不住抬手去撫摸她的紅唇。
“十四爺,請自重。”茉莉抬手推開胤禵的手,“奴婢剛才在八爺九爺面前迫不得已配合十四爺,請十四爺不要在為難奴婢了。”
“原來是迫不得已啊,你還真會演戲呢,弄得我恍惚覺得你跟我已經盡釋前嫌了似的。”胤禵黯然失神,無奈的長嘆一聲。
“十四爺,您是聰明人,您的聰明讓茉莉感到意外,這赫赫有名的摘星樓,每日入賬只怕不知幾千兩銀子吧,這樣的生意,別說在京城,只怕在全國也是首屈一指的了,只是這件事情,只怕十四爺也不想聲張吧?”,茉莉看著胤禵的眼睛,說道,她從他的眼睛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你要怎樣?”
“不要怎樣,請十四爺放過奴婢,奴婢自會為十四爺守住這個秘密。”
“呵呵,就算你能守住又如何?還有戴鐸呢,他一樣會告訴四哥,四哥向來冷僻,保不住他就會跟皇阿瑪講明了,我一樣會收到訓斥,不如,今兒回去我就跟皇額娘說了,再去皇阿瑪跟前說明白,到省了許多麻煩。”
胤禵絕頂聰明,瞬間就明白了茉莉的心思。
茉莉輕笑,“如此,是奴婢狂妄了。”
“不,你不是狂妄,你絕頂聰明,又這樣美麗,其實你在我跟前,無需說什么交換籌碼,只要你說出來,任何事情,我都依著你。”
茉莉一時被驚呆了,對胤禵的心思早就了解,但是他這樣直白的說了出來,還是叫茉莉有點不敢面對。
“怎么?你又不說話了?”胤禵看著茉莉,一改往日嬌縱的神色,如水一般,溫柔的看著面前的女子。
“不,這是不能夠的事情,十四爺您剛才的話,就當沒說過,奴婢什么也沒聽到。關于奴婢私自出宮的事情,十四爺若是想到內務府告狀,就去告吧。奴婢告辭了。”茉莉說完,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開,全然不顧身后愕然的胤禵。
真是個奇怪的女孩兒!胤禵搖搖頭,嘴角帶著一絲魅惑的笑,轉身進了摘星樓。
“十四,你不是走了嗎?怎么又回來了?”胤禟看著一臉玩味的胤禵說道。
“哦,送走了云崢,我就回來了。”
“云崢?她真的叫云崢嗎?你確定,她不是那個叫茉莉的宮女?”胤祀盯著胤禵,一字一句的問道。
“呃……八哥……”
“好了,我沒閑心思管你們這些小孩子的事情。今兒哥幾個到這里來,是有重要的事要說的。”胤祀一擺手,擺出了一副哥哥的神態。
“十四,今兒皇阿瑪派了十三和老四去戶部查賬了,你可知道?”
“昨兒聽說了。”胤禵一聽說這事,便一改剛才的深情,換了一副老道的模樣,“皇阿瑪聽說戶部帳銀不符,所以叫四哥和十三哥去查查。我想,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沒什么大不了?你可知道,現在國庫里帳銀相差多少嗎?”胤祀看著胤禵,喝了一口杯中的香茶。
“不知道。”胤禵對這事不大感興趣。
“戶部上報,國庫里有五千萬兩銀子,可是,實際上卻不到一千萬兩,剩下的,全是借條!”胤禟冷冷的說道。
“什么?!”胤禵大吃一驚,“怎么會這樣?”
“怎么不會這樣?”胤禟冷笑道,“就說你這摘星樓吧,當初不也是借用了國庫中的三十萬兩銀子才有今天這個樣子嗎?”
“九哥!年前我已經把三十萬兩銀子給你了,叫你去還上虧空,難道你沒還嗎?”
“十四弟,你急什么呀,你是給了我三十萬兩銀子,可是九哥因瞧上了依香院的一個姐兒,便給她抬了籍,因九哥府第狹小,所以又在西海子買了一塊地,蓋了個花園子,這不,還沒蓋好呢,錢就用完了,還是八哥接濟了我五萬兩,才又開了工。你那三十萬兩不算什么,回反正戶部的借條是九哥寫得,就是皇阿瑪找也找不到你的頭上。”
“九哥,你怎么能這樣做事?”胤禵急了,滿臉通紅。
“十四,別生氣,我已經說過你九哥了,你放心,在戶部打了借條的,不知咱們,就是太子,也有二十萬兩銀子呢!”
“簡直太不象話!”胤禵砰的一聲,一拳錘在桌子上。
“天塌了,有個大的頂著,咱們兄弟怕什么?”胤禟滿不在乎地說。
“哼,明兒回去,我就去請旨,去戶部清理虧空,我倒要看看,太子他長了幾個腦袋!”
“行了,十四弟,你也消消氣吧,哪兒跟哪兒呢,你就去請旨了。清理虧空?這活能干嗎?這是費力不討好的事情,難道四千多萬兩借條,都是咱們兄弟的不成?江寧織造曹寅家,南京織造李煦家,誰家沒有挪用過國庫的銀子?清理?能清的了嗎?再說了,把這些官員都得罪了,于我們有什么好處?如今太子雖然不大招皇阿瑪待見,但也是太子啊,將來這江山還不是他的?我們哥幾個,憑什么替他得罪人?”八爺胤祀一通長篇大論,還真把胤禵給說住了。
“八哥,皇阿瑪把治國理財的事情早就交給了太子,這事,難道太子不知道?”
“不知道才怪呢,我看哪,他是拿著國庫的銀子,做了人情兒了!”胤禟一改往日的蠻橫,說出了一句頗似胤祀的話來。
胤禵愣愣的點點頭,心中逐漸的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