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一陣嘈雜聲,讓屋子里正膩在一起你儂我儂的芷云珠和胤祥無法再繼續下去。
“十三,暉兒在外邊惹事了,我們出去瞧瞧。”芷云珠抓住正在拉扯自己衣襟的胤祥的手,說道。
“那小子武功很可以,吃不了虧,不用管他。”胤祥低吼一聲,繼續手上的動作。
“十三!”芷云珠提高了嗓音,瞪著胤祥。
“可惡!”胤祥終于放手,心中火冒三丈。
“走吧,出去看看,別叫這小子鬧大了。”芷云珠一邊推開胤祥,然后站起身來,整理著自己的衣衫,剛才太忘情了,竟然……哎!色字頭上一把刀,以后要注意了。
胤祥跟著芷云珠的身后,芷云珠咣的一下拉開門,正瞧見云暉冷冷的看著地上的女孩,女孩十三四歲的模樣,梳著兩個小髽鬏,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含著淚水,嘴角帶著一絲血痕。
“暉兒,真是不懂事,怎么能出手傷人?”芷云珠對著云暉喝道。
“老大,你也太冤枉我了,是她先動手。”云暉即刻恢復了一臉賴皮樣,對著芷云珠耍賴。
“她?她一個小姑娘家,怎把你怎么找?你看你一出手便把人家打傷了,這叫她的父母怎么能不心疼?”芷云珠一副大姐姐的口氣說著,便湊近了那小丫頭,可是她忘了自己此時是一身男裝。
小丫頭看著另有一個比剛才那個男子更妖媚的男人靠過來,心中一陣驚慌,一連連往后退縮。
“小妹妹,來,起來。”芷云珠對著小姑娘笑著,便去扶她。
哪知那小女孩的眼睛的驚慌中帶著鄙夷,一伸手便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往芷云珠的前胸處推去。
芷云珠心里沒有防備,被小丫頭一推,咕咚一聲坐到地上,往后仰去。幸好胤祥及時向前,拖住了芷云珠的頭,不然帽子一掉,芷云珠的身份露餡不說,摔這一下子也不是玩的。
小姑娘的手觸及一團棉花般柔軟的東西,心中一慌,便沒了主意,原來,她竟是個女的?
云暉在一邊見小丫頭竟敢沖芷云珠出手,心中更氣,便要上前去教訓她,卻被芷云珠一把拉住。
“小妹妹,你走吧,沒事。”芷云珠笑笑,這么單純的孩子,怎么會在青樓里,哎!萬惡的舊社會。
女孩兒正欲起身,便聽見背后老鴇虛張聲勢的聲音在后面響起來:“哎喲喲,我說岳小姐,你怎么在這兒啊,你父親正找你呢,都跟我急了。”老鴇說著,便欲俯身去扶那小丫頭。
小丫頭怒喝一聲:“滾開,你的手臟,別碰我。”那一剎那,芷云珠看見小女孩眸子里深深的痛恨。
“好好好,我手臟,我不碰你。你自個兒起來吧,你父親要走了,你快去吧。”老鴇沒來由的好脾氣。
云暉點點頭,好丫頭,原來不是青樓女子,不過是跟著她不長進的爹一起逛青樓罷了。
小女孩恨恨的瞪了老鴇一眼,站起身來,轉身離去。老鴇瞧著她俏麗的身影搖搖頭,亦嘆了口氣。
芷云珠笑道:“我說媽媽,你這里的嫖客還有帶著女兒來的呢?”
“哎喲,這位小爺,您可別這樣說,她可是好人家的女兒,哎!一言難盡。”
“有什么一言難盡的?什么事,盡管說出來,爺給賞錢就是。”云暉冷冷的說道。
“不瞞小爺您,這丫頭的父親,是這秦淮河岸上有名的織造工匠,那手藝,是沒的說了,但因得罪了作坊里的管事,被人趕了出來。他又沒什么別的手藝,只得又找了幾個婆娘,開了一間衣裳作坊,老身我可憐他,便給他幾兩銀子,讓他給我們船上的姑娘們做幾件衣裳。他收的工錢也便宜,我們也合適,他的女兒原來跟著鄉里的一個會武的老頭子學了幾天功夫,原來也武槍弄棒的,后來那老頭子死了,她也就沒再學,正經女兒家的事情一件也不會做,只是跟著她老爹收收帳罷了。”
芷云珠點點頭,笑道:“原來是這樣,只是不知這位老工匠姓甚名誰?我卻有心要在這里做點買賣,不知能不能與他來往來往?”
“哦,大家都叫他老岳頭,就在河邊西三里路,有個叫獅子頭的村兒,你到那兒一打聽,便知道了。
“好,如此就先謝過媽媽了。“芷云珠點頭,然后叫云暉拿出了銀票賞了老鴇,便告辭出來。
“老大,你生氣了?”云暉跟在芷云珠的后面,清涼的夜風吹在江面上,帶著濕濕的空氣撲面而來,讓人感到非常的舒服。
芷云珠不理他,只顧著走自己的路,頭也不回。
“十三叔……”云暉拉拉胤祥的袖子。
“別理我,我也煩著呢,你小子,真是個惹事精。”胤祥因好事被打擾,心中也正不痛快,此時更沒一點好氣。
一路不說話,三人回到了客棧,明天就到江寧織造府了,此時悅來客棧已經被暗衛和曹寅派來的侍衛嚴嚴密密的包圍起來,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芷云珠三人進了門,跟店里的伙計打了聲招呼,便各自回房。
云暉因見芷云珠生氣,不敢就回去睡覺,便磨磨蹭蹭的跟著芷云珠到了她的房里。
芷云珠坐在椅子上,先端過桌子上的涼茶喝了半口,去了去心中的火氣,看后冷冷的看著云暉,喝了一聲:“你給我跪到那邊去,今晚不許睡覺,到明早起來,再跟我說今晚都是做錯了什么。”
云暉不敢多話,便轉身往那邊角落里,對著墻跪下,筆直筆直的,紋絲不動。
芷云珠盯著他的背影,眼睛里蓄滿了淚水,但她強忍著,咬著自己的嘴唇,不發出一點聲音。
“咚,咚,咚。”門響了。
芷云珠抬手擦掉眼淚,起身去開門,卻見康熙站在外邊,邊上只有李德全跟著。
“老爺子,這么晚了,您怎么還沒睡?”
“你們出去玩了,這么晚不回來,我怎么睡得下?”一個兒子,一個孫子,做老人的,自然心中牽掛的很。
康熙說著,抬腳進門,一眼看見跪在墻角的云暉,一時驚呆,不解的看著芷云珠,說道:“這……怎么回事?”
“沒事,云暉犯了錯,正在受罰,老爺子有話盡管說,不要管他。”芷云“珠臉上淡淡的,眼睛里卻帶著血絲。
“不是,這個……”康熙心中有些護犢之意,卻又不知該說什么好,“丫頭,瞧我老頭子的面上,讓他起來吧。”
“老爺子,您教育您的兒子們,是多么嚴厲?您恨不得他們文治武功都在您之上,可是怎么看見云暉這樣,您就心疼了呢?他的父親將他交給我,我便要替他的父親管教他,俗話說:子不教,父之過。我若管不好他,將來沒有臉去見他的父親。老爺子,您有什么話,盡管說,您若覺得這樣不方便,咱們去您那里說也可以,讓暉兒回他自己房里跪著也行。”芷云珠語氣堅決,毫無商量的余地。
“哎!”康熙嘆了口氣,在屋子里轉了轉,又回頭看看跪在那里的云暉,說道:“我也沒什么事,不過是來瞧瞧你們,這么晚了不回來,做什么去了。既然回來了,沒事就好。都睡吧。”康熙說著,便抬腳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