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今日到訪,不知有何指教?”芷云珠不想跟她磨磨蹭蹭,索性便開門見山的問起來。
“不敢,小婦人只是來瞧瞧格格,在這里住的和舒心,有什么需要的東西,不好跟下人講的,可以跟我說,我叫他們辦去。”
“多謝夫人了,我原是喜歡四處走動的,我們滿人家的女兒比不得漢人,平時沒事我便自己出去逛逛,若有什么需要的,自己便順便買來了,不用夫人費心,夫人一家子每日照顧皇上的飲食起居,已經很辛苦了,再為了我辛苦,真是過意不去了。”
“格格真是客氣了,是我們照顧不周,還要格格自己出去買東西,說起來,我們可不是死罪?桂花,拿來!”大夫人回頭叫聲丫頭,她的隨身大丫頭便捧了一個黑漆描金大托盤來,里面有兩套上等錦緞做成的衣裳,華美無比,卻是漢裝,另有一套珠翠首飾,看顏色是跟衣服的顏色搭配著來的,樣樣都是精品中的精品,芷云珠很識貨,一看便知。
“夫人客氣了,有道是無功不受祿,這個貴重的禮,我怎敢收?”
“格格真是客氣,難道非要有事情求了格格,才能孝敬格格東西呀?不過是給格格玩的一點東西,有什么貴重的。格格執意不收,可是瞧不起我們?”
“不敢,這貢品云錦,可謂是寸錦寸金,哪能說不貴重呢,夫人真是大家出身,不把這貴重東西放在眼里,芷云珠卻不敢隨便收下,即便是回到京中,家父只怕也不敢收的,夫人海涵。”芷云珠連諷帶刺,直接把對方的嘴堵住,不想跟她牽扯太多,此時的曹家,有康熙庇護,還沒什么大不了的。
“呵呵,格格真是清正,不愧是兵部尚書家的女兒,是小婦人失禮了,如此小婦人就不耽誤格格的事兒了,就此告退。”
芷云珠微笑著站起身了,禮貌的送她出去,轉身看了一眼等在那里的云暉,淡淡一笑,“走吧,耽誤了這么多時間。”
“老大,你不怕她惱了?說的那樣直接。”云暉跟在后面,奇怪的問道。
“記住,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她平白無故的,怎么會送這么貴重的東西給我,她嘴上說沒事,將來還不一定有什么事纏上我,我對官場上的事情沒興趣,懶得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們來這里,一是為了尋找長孫老爺子,討得打狗棒法的心訣,而是為了尋找商機,多賺些錢,別的,跟我們沒關系。記住了?”
“恩,記住了。”云暉笑笑,老大向來不做無計劃的事情,也向來討厭讓別人牽著鼻子走。
二人從角門出來,直接到了那邊繁華的街上。
“暉兒,咱們今兒去趟鄉下。”芷云珠搖著紙扇,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著。
“去鄉下?去找那個織造工匠?”
“恩,走,去買點點心。”芷云珠看見前面一間體面的點心鋪子,便轉身進去。
買了四樣點心,付了錢,云暉提在手里二人便雇了輛車,往畫舫上老鴇說的那個小村子走去。
獅子頭的村民,十個有九個半都懂染織,這里是盛世華服云錦的生產地,所謂錦,便是把金子捻成細絲,織進帛里。這是一門技術,而且是精度相當高的技術,這種技術只能依靠手工,沒有機器可以代替,并且,只有秦淮河的水,才能織染出那樣華麗色彩的云錦,所以秦淮河邊上的人們,祖傳手藝代代相傳,吃的,就是這碗飯。這也是大清朝皇室為什么單單在秦淮河邊上設立織造府的原因。
芷云珠早就通過各種手段查到了這些甚至更詳細的資料,她很想擁有一家自己的作坊,讓這華美的霓裳不再是皇室的專用,哪怕稍微遜色一點也好,只為那些沒有權力卻有錢的人,也能穿上這樣的錦緞做出來的衣裳。
所以,她今天帶著云暉到了獅子頭,敲開了老岳頭的大門。
開門的是一個老婆子,一見是兩個穿著整齊長相俊美的的年輕公子,便知道是來找老岳頭的,老婆子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是為了織錦而來的嗎?”
“啊,不是,我們是來看望岳小姐的,前幾天我兄弟不小心傷了她,今天我們專程來看望她,并給她道歉。”芷云珠早就在村民的言談中知道了老岳頭的怪毛病,不跟有錢人來往。所以一進門,便打了一張歪牌。
“哦,我們家小姐沒事了,今天不在家,你們回去吧。”老婆子說著,便要關門。
“哎,老媽媽,我們給小姐買了一點點心,麻煩您替我們拿進去,小生多謝了。”芷云珠知道多余的糾纏只能讓人家厭煩,于是讓云暉把手中的東西送上。
“好吧。”婆子接過東西,看上去神色緩和了一些,可能是原來被糾纏慣了,今日突然遇到這樣真誠的人,心中感到意外。
芷云珠見如此做有效,便暗暗一喜,拱手道:“多謝老媽媽,我們告辭了。”說著,芷云珠便拉著云暉往外走。
“老大,老大,咱們就這么走嗎?”
“當然不是。”芷云珠并沒有按照來時的路走,而是轉向了老岳頭家的另一邊,“暉兒,記住這里的地形,晚上再來。”
“啊?”云暉瞪大了眼睛,“她們既沒錢又沒勢,監視他們家?難道你想讓我偷學那織造的技術嗎?”
“笨蛋,你要給我調查清楚老岳頭目前最大的困難,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只有知道了這個,我們的事情才更好辦,像他這樣的人,平時一定有不少人來請過他,既然都沒請動,咱們又何必再撞墻?”
云暉立刻對芷云珠豎起了大拇指,“老大,還是你厲害。”
“找到其最需要的東西,找到他最薄弱的環節,一定要找準,我不怕花時間。”芷云珠在老岳頭家的外邊轉了一圈,才和云暉離開了獅子頭小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