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云珠和福格帶著兩個丫頭往別院的后院走去,后院比較清靜,池塘的荷花開得正盛,那里也涼快些。芷云珠知道,自己一路走過,定是俘獲了不少人的目光,所以她走的很自信,全然沒有古代女子那種羞怯,她的身上散發(fā)著一種自由,向上的靈氣,正是這種靈氣讓她全身散發(fā)著誘人的光彩,又通過今天一身淡藍色幽雅長裙而更加濃重,讓那些壓抑在封建制度枷鎖下的女人們,心中蠢蠢欲動。
后面花園子里,也有一些客人在,不過這些人品級都高一些,納蘭明珠被康熙稱為‘萬花筒’,在朝中還是大有人緣的,他的能力和地位與索額圖不相上下,只是二人一個保大阿哥,一個保太子,二人明爭暗斗了許多年,進來康熙都厭煩了,讓他們在家里養(yǎng)老,朝中的事情漸漸轉(zhuǎn)到年輕人身上,但盡管如此,那些年輕人也大多都是二人的門生,朝中時興認(rèn)老師,這是早年遺留下來的風(fēng)氣。所以黨派之爭,永遠存在。
況且,納蘭明珠為人聰明干練、善解人意,又通滿、漢兩種語言,能言善辯,遇人噓寒問暖,善結(jié)人心。所以有很多王公貴族富貴之家仍然很買他的帳。
芷云珠隨著福格到了池邊一個涼亭里,夏日的微風(fēng)徐徐吹來,帶著荷花淡淡的清香,涼涼的,讓人很舒服。芷云珠是個開朗的人,此時見了這樣好的荷花,自然是坐不住的,喝了兩口梅子茶便起身跑到池邊戲水。
福格在上面喊道:“茉兒,你小心些,池水很深。”
“沒事,我知道。”芷云珠亦是小心翼翼的,尋了個大點的石頭,慢慢的踩上去,伸手便掐了一片厚厚的荷葉,然后回轉(zhuǎn)身,便回了涼亭。
“云暉不在,我一會兒要到前面去,兩個丫頭不會武功,你最好離水遠一點,在這里坐坐,吹吹涼風(fēng)也罷了。”福格一邊勸著她,一邊站起身來。
“你忙你的去吧,一會兒我哥來了,叫他來陪我就行。”芷云珠知道今天自己的哥哥康昀是一定會到場的,這么多的鶯鶯燕燕,福格一個人可應(yīng)付不過來。
“他只怕也該到了,你在這兒坐坐,我到前面去,見了他,好讓他來找你。一會兒還有你愛吃的香酥魚,上次你說的那種,我今兒單叫廚子給你做的。”福格一邊說著一邊轉(zhuǎn)身離開,回頭又說了一句,“就在這兒等著,別亂跑啊。”
“知道了,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芷云珠笑笑,回頭看見紫萍瞧著福格遠去的身影發(fā)呆,便在她臉上擺擺手,笑道,“人都走遠了,別看了。你瞧瞧這個家伙,將來可有的你受的,他家竟然給弄了這么多人來,挑的過來嗎?真是太過分了。”
“格格,你又跟我說笑話。”紫萍羞澀的轉(zhuǎn)身,到?jīng)鐾さ倪吷先フ局硨χ圃浦椤?/p>
“你又來了,你瞧瞧那些人,雖說是大家小姐,但哪個又是真正的淑女小姐,若是真的淑女,就不該來參加這男子的生辰之宴,大家不過是心照不宣罷了,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你看你,就知道逃避,默默的等著福格來尋你,只怕是不能了,你若是自己再不想辦法,那福格的祖母今兒要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你可永遠都沒有機會了。”芷云珠這話雖然說的有些重,但卻是正道理。
然而紫萍聽了,卻沒有被激起競爭的激情,而是流下了眼淚,哽咽道:“格格說的原沒錯,只是我錯在原是個奴才,更不敢奢求什么了。我只求能偶爾見見他,也就知足了。”
“你!”芷云珠無奈,真是個傻女子。她的這一份癡心,只怕是要付諸流水了。福格的眼睛里根本沒有她,便是她不是奴才,是千金小姐,是皇宮里的格格,只怕也得不到他的心了。
看來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在這樣的封建社會里是不可能出現(xiàn)的。女兒家只能安安心心的等在家里憑人來挑?可是園子里這些風(fēng)光的女子們,又在做什么?芷云珠搖搖頭,轉(zhuǎn)身便出了涼亭,回頭吩咐紫萍和紫薇不要跟著,這里有些沉悶,還是走走好了。
石子甬路兩邊,濃綠的觀賞灌木青翠欲滴,極為養(yǎng)眼的綠色參差不齊卻錯落有致,這就是名家的手筆,連種一棵小小的花草,都要考慮全局。
芷云珠看看這里,看看那里,仔細揣摩著園子的細節(jié),又在心里暗暗的打分,做著相應(yīng)的評價,然后在想,若是換了自己來設(shè)計,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這樣的問題,是只要她身在園林中便會不由自主想到的事情,用現(xiàn)代的話說,這是一種職業(yè)病。
只是這樣漫無目的的走去,對綠茵花前的那些小姐們都視而不見,自己卻忘了時間,也不記得了方向,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便忘了剛才的涼亭。走的有些累了,便尋了一個木質(zhì)的長椅坐下,手里拿著淡藍色的絹帕,扇扇涼風(fēng),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享受一下陽光中綠茵下的清新空氣。
“這是誰家的丫頭,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坐著?”一個莫名其妙的聲音鉆進了芷云珠的耳朵,破壞了這一片寧靜,芷云珠不禁皺起了眉頭,依舊閉著眼睛,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希望這人快些離開。
“喂,你是那家的丫頭,怎么沒跟著你主子?”一個小丫頭的聲音,若不是因為此時芷云珠需要安靜,定會夸她的聲音如黃鶯般好聽,可是在這種渴望寧靜的時候,任何好聽的聲音都會讓人厭煩。
“你沒聽見嗎?別睡了,快起來,快要開宴了,別讓你主子找不到你。”小丫頭見這人依舊歪在椅子上,一副懶洋洋的模樣,便好心的上前推她。
芷云珠便睜開眼睛,看見一張稚嫩的臉龐,但卻美麗無比,“這位小妹妹,我不是丫頭,你不認(rèn)識我,也就罷了,你干你的正經(jīng)事去,別打擾我的清靜,好不好?”
小丫頭聽了芷云珠的話,不禁愣住了,后面一個年長的女子,一身青蓮色衣裙走到小丫頭身后,對這芷云珠笑笑,說道:“原來我們認(rèn)錯了人,姑娘莫怪,請問姑娘是那家的千金?”
“我嗎,是兵部尚書府的六格格,芷云珠。”芷云珠看看面前這個年輕的婦人,她面色和藹,不像多事之人,芷云珠心中的不滿也就慢慢的散去。
“你是馬爾汗家的女兒?”婦人盯著芷云珠一雙明亮的眼睛,有瞬間的失神,頓了頓,便慢慢的問道:“云碧蓮,你可認(rèn)識?”
芷云珠心中一驚,她怎么知道自己母親的名字?
年輕的婦人見芷云珠閉口不答,便輕笑了一下,伸手拉過那小丫頭,對這芷云珠一福,淡淡的說道:“多有打擾,請格格勿怪。春燕,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