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瓣片片撒落,浴池中煙霧彌繞,香氣襲人。
幾個身著粉色綢衫的女子服侍我沐浴更衣,通常情況下,我不習慣別人替我洗澡,可是,此刻的我渾身是傷,就連蹲下也是一件費力的事。
從前的我,雖然只是個小文員,生活很平淡,但是父母疼愛,家庭和滿,我從小到大都生活在父母的保護圈里,受過最嚴重的創傷,只是手臂脫臼,從未遭遇過如此重傷及屈辱……
如今,換了高貴的身份,卻失了應有的尊嚴。
沐浴完,兩個侍女,一左一右,拉開寬大的紅菱將我一圈圈包裹住,少頃,外頭便會走進來一個太監,用袍子蓋在我身上,然后扛起我,往王的宮殿送去。
王的寢宮很大,陳設雖精簡,卻是金碧輝煌,不失皇家氣魄,喚“元乾宮”。
穿廊過棟,左拐右折,跨越大小門檻,太監的步伐很輕很快,仿佛我的心跳,在越靠近“元乾宮”時,就越快。
進得深殿,到了王的內室,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深吸口氣,唇角不自然地輕輕勾起,真好,又來到了他身邊……
屋內無人,紫檀桌腳處,向鼎薰爐中正燃著香片,空氣中充盈著淡淡的麝香,那是王喜歡的味道,只是香片燒得時候可能長了些,屋內的煙霧匯集,散不去,彌繞在空氣中,有些渾濁。
桌臺上,燃著數十根小兒臂粗的蠟燭,燭光閃爍,照亮整個房間,我看清了,他不在。
心情有點低落。
太監把我放到龍床上,抽掉蓋在我身上的袍子,恭敬地作揖:“娘娘安寢,奴才告退!”
“等一下!”我喚住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太監一愣,旋即忙受寵若驚地跪倒,回道:“奴才海德子給晚妃娘娘請安!”說罷,連磕三聲響頭。
“不必了,海公公請起!”我躺在床上,側轉過頭來,微笑著,“是我該感謝海公公不辭辛苦地背了我這么久,明日到‘晚翎宮’領賞吧。”
“海德子謝過娘娘!”海德子欣喜地磕頭謝恩,“娘娘還有什么吩咐嗎?”
在宮中做太監久了,都會明白一個道理,天下沒有免費的晚餐,當然也不會有免費的賞賜,自是有所求,才會有所賞。
我笑了笑,明白他心中所想,“也沒什么大事,就是麻煩海公公開開窗,這屋里的煙霧太重了,有些暈……”
許是麝香的味道濃了些,我感覺眼皮子越來越沉。
“是,娘娘!”海德子忙起身,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
在宮中的生活從來都是如履薄冰,大家都提防著自己不要成了別人的棋子。
海德子開了窗,就迅速退了去。
窗外,有略涼的風飄了進來,散去少數霧氣,我的腦子才算清醒了些許。
躺在龍床上,我全身僵硬,既期待看到王,又害怕看到王,因為那意味著厲鞭上身,可是,思念的心遠遠勝過身體的痛。
我想我是中毒了……
從沒愛一個人愛得如此沒有尊嚴。
靠著金龍圖騰的繡花枕巾,嗅著枕巾上他殘留的氣息,好聞的氣息中混著清淡的麝香,我忍不住將臉埋入枕巾中,想聞得更真切……這樣的接觸讓我有種跟他貼近的錯覺。
鼻頭莫名發酸,身邊無人的時候,心,更容易脆弱。
清淚,順著眼角,緩緩滑落,滲入枕巾,與他的氣息相融。
頰邊微涼,微繃,枕巾有一塊地方濕冷濕冷,我將手心放置其上,希望能用掌心的溫暖捂干眼淚濕透的地方,否則,不小心被王發現,定會招他厭惡。
我最怕看到的,就是他厭惡的眼神。
不知過了多久,身后有推門而入的聲音,我剛剛放松的脊背又緊繃起來。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的心跳也跟著越來越快。
肩頭,不能自已地顫抖。
“睡了?”耳畔傳來清淡地問話聲。
我有些受寵若驚,這是三個月來,他第一次如此平靜地對我說話。
其實,人前的王并不冷酷,他是溫文儒雅的。
他的冷酷,只爭對我。
“沒有!”我忙轉過身來,幾乎是迫不及待,“我……我沒有睡!”
面前的男子一身素淡的藏青色袍子,裝扮很隨意,一頭潑墨青絲整齊地束起,五官不是頂俊俏,但組合在一起看,卻又無可挑剔地迷人,他擁有一種儒雅的氣質,看著他,會讓我聯想到第一次看到齊昊天的畫面,他是轉校生,那一日,陽光特別明媚,驅趕著屬于冬天的寒氣,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享受著陽光浴,慵懶得像只貓,他站在講臺前,作自我介紹,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睛,唇角擒著一抹矜淡而謙和的笑,掩去眼底的犀利和睿智。
他穿著淺藍色羽絨服,敞開的領口露出白色襯衫配針織小馬甲,身材修長,氣質迷人,贏得眾多女生愛慕的驚嘆。
他坐在我后面,對著我的側臉,半瞌的眸子,打招呼:“你好,我叫齊昊天。”
“哦。”我微乎其微地應了一聲,不甚感興趣的樣子。
“你叫什么名字?”身后的聲音有些聒噪,打擾了我清靜的午休時光,“希望我們能交個朋友……”
我沒好氣地回過頭去,盡管他的笑容比這冬日的陽光更暖,我還是極其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新來的,廢話別那么多!”
……
想到當時的場面,唇角便不由自主地上揚。
耶律昊天伸過手來,始終面無表情,他的眸子深邃,平靜地似一泓幽潭。
有些冷,我本能地畏縮了下身子。
“誰開的窗?”王的眉頭皺起來,語氣有些微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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