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太后?”明月疑惑地瞧著我。
“是太后!”我歡喜地一把抱住明月,“明月,我想起來了,這個玉佩是太后的!我曾見她戴過一陣,后來換成霞帔玉雕,當時并未留心,只當是太后厭倦了原先那個,這也是合情合理,并未往深處想,今日提起,我才恍然大悟,當時并非太后厭了它,而是不小心弄丟了!”我若有所思道,“怕是太后也找過它好一陣,只是沒找著……”
“天!沒想到竟是太后的東西!”明月仿佛抓著一個燙手山芋,臉色瞬間煞白了一片,拿著也不是,丟了也不是,突然,她似乎想到什么一般,忍不住向我投來詢問的目光,“娘娘,你說桃青……桃青是不是因為……因為這個玉佩才受牽連的?”她眼中慢慢涌出水光,“嗚……都是我害了桃青……都是我害了她……嗚……”
我想了下,搖搖頭,拉住明月的手道,“別哭!青兒不是因為這塊玉佩被罰進‘浣衣房’的,至少不是直接受到牽連,否則這塊玉佩如今怎么會落到你的手中?”
“真的?”明月睜著水眸,有些遲疑地問。
我點點頭,“若是玉佩被人發(fā)現,早已沒收了去,怎會容她交到你手中?”
明月低眸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而且,她很可能連這塊玉佩的真正價值都不清楚,只當是件不菲的奢侈品,如果她知曉這是太后的信物,是斷然不敢交給你的!”
明月贊同的點頭。
“那日你也應該看得出青兒是有苦說不出,礙于獻丫頭在場或是別的原因,令她不敢對我們透露任何消息,只是一個勁叫我們快走,我想她定然有什么難言之隱……”我沉思了片刻,始終覺得此事沒有這般簡單,如果桃青不是因為玉佩受牽連,那她到底是犯了什么大漏子竟動用到獻丫頭出面?獻丫頭即代表了太后,可是,桃青一向做事謹慎,處世圓滑,知道什么該為,什么不該為,她如何會得罪到太后?“獻丫頭雖說得含糊,半分流露,半分隱藏,我還是能依稀猜度到幾分,估摸著桃青是看了什么不該看的,聽了什么不該聽的……若是要看了不該看的,聽了不該聽的,定然是去了什么地方……”我咽下了一口冷湯卻渾然不覺。
“去了什么地方會受到如此嚴厲的懲罰?”明月疑惑。
“禁地。”
“禁地?宮中有幾處禁地?”
“三處。”
“哪三處?”
“‘慈安宮’。”
“太后的寢宮,奴婢知道,沒有特許是不準隨意進入的,桃青自然也知道。”
“‘元乾宮’。”
“王的寢宮除了侍寢的妃子和軍機大臣,平常人等不得進入,這個桃青也知道,她定然不會犯這種錯誤的!”
“還有就是‘思憶苑’了,聽聞‘思憶苑’是被下了禁足令的,按理說,青兒也該知曉才是,又怎會明知故犯?”我低吟著,生生咽下一口冷飯,“除非……”
“除非什么?”明月好奇地湊近幾步。
“除非她知道這玉佩是撿自‘思憶苑’!”
明月愣了好一會兒,還是茫然地看著我,晃著小腦袋道,“不懂。”
“她偷偷給了你這個玉佩也許就是希望告訴某些她不能說出口的信息……”
明月想了半晌,依然搖頭,“還是不懂。”
“比如她想讓我們利用玉佩順藤摸瓜,摸到‘思憶苑’這個地方,摸到一個秘密,一個她竊聽到的,卻不能說出口的秘密,也許,對方只是發(fā)現她擅闖了‘思憶苑’,并不確定她已經聽到了什么或是看到了什么,否則,莫說是獻丫頭,怕是王上也不能保她全尸!”
“可是……”明月皺著柳葉眉,不解地問,“她為何要告訴我們這些?”
我沉思片刻,臉色愈見難看,心頭重重嘆息,“青兒深知后宮中的潛規(guī)則,就算這一刻她活著也難保下一刻不被人害死,所以,為了明哲保身,她可謂忍氣吞聲,茍延殘喘了,可是,即是如此,也不能真正的安身立命……”
“那如何是好?”明月急道。
“她希望我能救她。”
“那就救她啊,娘娘,奴婢求你了!”明月“撲通”一聲跪倒。
“你以為我不想救她?”我扶明月起身,“在‘浣衣房’時,我本可以帶她走,但當時我若帶走她不是救她,反倒是害她,所以青兒才死活不肯跟我走!她希望我能通過這塊玉佩查明真相,再謀對策來救她,而不是如此莽撞……”
“哦……”明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桃青的心思好細膩啊……可是娘娘并未跟她有任何接觸或是交談,如何知曉這么多?”
我笑笑,“這些不過是我的推斷而已,至于是否屬實,還有待求證!”
“如何求證?”明月迫不及待地問,“我們毫無根據,毫無憑證,只有一塊玉佩而已……”
我狡黠地一笑,“并非全然沒有!”
“娘娘就別吊奴婢胃口了……”明月不滿地撅嘴。
“明日,你再去問問鐵侍衛(wèi)……”
“問他什么?”
“問他有沒有告訴桃青這塊玉佩是撿自何處的,青兒不方便告訴我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鐵侍衛(wèi)定是跟她提及過,如果當真提及,那么我之前的推斷便是八九不離十了!”
“是!娘娘!”明月立馬領命。
“多留個心眼,別讓人瞧見了,宮中是非多,閑言碎語的更多,你們見面可要分外小心!”我不放心地囑咐。
“娘娘放心!”明月笑容璀璨,“奴婢一保完成任務!”
“很好!”我贊許地點點頭,擱下象牙筷,吩咐道,“讓人撤了晚膳吧。”
明月命蘇曉、春荷撤了晚膳,幫我頸子處的傷口換了藥,重新纏好紗布,我對著菱花鏡瞧了一眼,活像被一段白綾勒在脖子上,我“撲哧——”笑了,吐吐舌頭,扮吊死鬼,沒想到明月不但沒笑,反倒嚇白了臉,一個勁對著地上噴口水,“呸呸!不吉利!不吉利!”
我笑了,“你不覺得好玩嗎?”
明月抹抹胸口,連聲道,“還好玩?我的小祖宗啊,你可不能再這么玩了,奴婢心臟不好,承受不住這種驚嚇啊……”
“好了,好了,下次不玩就是了,看你嚇得……”我無奈地笑,“真是個膽小鬼……”
“膽小鬼就膽小鬼吧……”明月嘀咕著,“奴婢也是為娘娘好……”
我懂明月的顧忌,在后宮中,許多女人都是吊死鬼的怨靈,這是后宮女人的禁忌和恐懼,也許是我未曾親見的緣故,對我來說,那些仿佛是遙不可及的,只是,當時的我并未想過有一天親見那個白色身影懸在半空中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