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師父,皇甫晨并未在天山多做停留,她知道有些事情她必須要面對了。
她還記得臨走前師父的擔憂,她知道他將會是她最大的劫。
深吸一口氣,慢慢吐出,心情卻沒得到半點的舒緩,只好沉默不語。
不知道從何說起的時候,最好保持沉默,父皇的教導不停的在耳邊響起。
函治望著一路沉默的皇甫晨,幾次欲要搭話,都被那冰冷的面容擋了回來,他倏然覺得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了,只因他的身份嗎?
他日登基之后,他可以修改大宋國律令,皇室可以與除貴族以外的人通婚,他認為皇甫晨的擔憂根本沒必要。
眼前飛過幾只小鳥,美麗的羽毛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皇甫晨抬眼,竟有些羨慕,自由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奢望。
函治有些落寞的望著她,原來她想要的只是這個,對他來說同樣遙不可及的東西他能給么?
兩人竟一路無語。
突然,遠處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絕不是風聲,是衣角摩擦的聲音。
倆人警覺的對望一眼,不動聲色的繼續往前走。
都怪剛才想的太入神,竟未捕捉到這危險的氣息。
暗處的人似乎知曉前面的倆人發覺,卻也不急著避開,仿佛胸有成竹。
皇甫晨和函治小心翼翼的走著,如履薄冰。
這里不屬于任何國家,雖然只有巴掌大,卻比三國的任何地方都亂,綁匪神出鬼沒,連朝廷都沒辦法。
沉寂,周圍死一般的沉寂,只聽見腳下踩碎的落葉聲,卻詭異的很。
“不用躲了,出來吧”,函治打破沉默,開口說出了一路上的第一句話。
皇甫晨略帶欽佩的望著他,嘴角笑意漸浮,好一招誘敵深入。
暗處的人不驚不慌,卻也不急著現身,饒有興趣的望著瞎子摸象般的兩個人,雖然早有消息說兩人武藝高強,智慧非凡,在他看來也不過如此。
似是早就料到如此,函治索性找了個寬敞的地方盤膝而坐,渾身上下洋溢著豪爽之氣。
皇甫晨也配合的坐下,談天說地,好不愜意!
“我好像聞到叫花雞的香味了”,皇甫晨俏皮的嗅著鼻子說。
“不對,明明是羊腿的味道,怎么會是叫花雞?”函治賴皮的爭辯。
不管是叫花雞還是烤羊腿,對久居荒涼之地的人來說都是人間美味。
暗處的人使勁的咽著口水,肚子竟真的叫了起來。
“韓兄,可還記得咱們在月滿樓吃的桂花釀,此情此景唯獨缺了它,人生第一憾事啊”,皇甫晨故意打趣道,在眾目睽睽之下調侃,竟別有一番風味。
“唉,此言差矣,美酒堪與美人相提并論,就算無酒,有美人相伴,余愿已足”,函治拖著長長的尾音享受的說。
皇甫晨還是頭一次聽見函治如此幽默,雖然貌似恭維的言語上有些侵犯,特殊時期也不好發作。
還有美酒?咂嘴巴的聲音再次響起。
函治和皇甫晨壓抑著唇邊的笑意,繼續調侃。
領頭的人終于按耐不住了,在這么下去,他的人都要在美酒佳肴的幻境里淪陷了。
“夠了,不要在這里蠱惑人心!”領頭的人從暗處走了出來,將他們的藏身之地暴露無余。
蠱惑人心?他們有嗎?函治和皇甫晨各自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這下卻將領頭人激怒了,“死到臨頭還敢耍花腔,看你們還能威風到幾時!”
“呵呵”,皇甫晨爽朗的笑了起來,毫無懼意,嘴上卻道:“韓兄,我好怕哦……”
函治看了一眼某人的弱女狀,不禁笑出了聲,“我們走吧,不陪他們玩了。”
皇甫晨會意,默契的往外走。
“站住!這里豈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不然怎樣?”皇甫晨挑眉,早知道這么麻煩還是原路返回好了,都怪自己想事情太入神,竟不自覺的走到了這里。
“把人留下!”領頭人冷喝一聲。
“人?”函治心底略有一絲緊張,雖然他并不把這些人放在眼里,可事情一與皇甫晨扯上關系,他就會莫名的心神不寧。
皇甫晨也握緊了拳頭,竟然是打她的主意,待會一定讓他們死的很難看。
“少廢話,交是不交?”那人似乎有點不耐煩。
“不交!”函治擋在皇甫晨面前,大義凜然。
領頭人望著他,不住的上下打量著,竟有些興奮,頭兒肯定很喜歡,這男子居然這么有男人味,而且長得如此標致。
函治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好像他自己成了砧板上的肉了。
那人卻驚現羞澀之態。
皇甫晨漸覺事情有點不對頭,發覺那抹羞澀不是因為她之后,竟差點噴笑出來,他們竟然是……
函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嘴角狠狠的抽了幾下。
就算是突現意外,也用不著幸災樂禍吧。
“喂,問你話呢!”那人見他們磨磨蹭蹭的眉來眼去就忍不住發火,對著皇甫晨怒目相向。
皇甫晨終于憋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函治當下大窘。
過了片刻,皇甫晨止住了笑,正色道,“好吧,交人可以,不過我要跟著。”
函治臉上的黑線加密了,眉頭糾結的厲害。
皇甫晨遞了個眼神給他,暫時犧牲一下色相也未嘗不可。
函治只覺得胃里的東西在往外涌,勉強壓住,苦笑一下,算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