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潛入永樂宮的人是貴妃安排的?!?/p>
“我知道?!?/p>
“朕并沒有處死她,只是讓她出家了?!?/p>
“靈珠都已經告訴我了。”
“朕將你軟禁在永樂宮是不想你為難,和東陵的盟約是朕先毀掉的,朕攻打了你的國家,不過,并沒有傷及一人?!?/p>
“陛下這是何苦呢?”皇甫晨不安的望著溫孤,此刻這樣平靜的他讓她覺得更可怕,就像一潭深井,使勁睜大眼睛也看不到里面的波瀾。
“朕知道你喜歡的是函治,沁兒也是這般的執著,你們兩個真的很像?!睖毓碌穆曇暨€是那么的綿長悠遠。
“陛下……”當一個男人說出自己心愛的女人心里的異性名字,而且這個人還不是自己的時候,這種痛苦是無法言語的,皇甫晨不禁有些擔心,他今天真的是好奇怪啊。
“不過,你不用擔心,她不會與你爭了,是朕的錯,朕害死了沁兒?!甭曇綦m然波瀾不驚,眼里的痛苦卻無法掩藏。
“沁兒?”好熟悉的名字啊,在哪里聽過?若是函治真的喜歡沁兒,她怕是沒得爭了,活人是永遠也爭不過死人的。
“朕不想再讓你重蹈覆轍?!睖毓掳膺^皇甫晨的肩膀,眼里的不舍盡收眼底,皇甫晨沒有避開,對上那雙幽深的眸子,心徹底的被震撼了,她從來不知道溫孤竟藏著這么深的感情,而且還是對她。
“沁兒離開的時候,我還很小,那個時候我在大宋國做質子,她是太傅的千金,我們三個走的很近,可是她卻因為我死了,我瘋狂的跑了一天一夜,沁兒甜甜的笑臉一直都出現在我的眼前,怎么追都追不上。”皇甫晨慢慢的握住溫孤的手,她第一次見到如此脆弱的他,他竟在她面前展現自己的脆弱,還有他不稱自己為朕,而是以我自居,那是不是意味著……皇甫晨不敢多想。
“從那天以后,我再也沒有回過質子府,函治答應幫我逃回吐溪國,并要我臣服于他,我沒有答應?!?/p>
“所以有了后來的混論之約?”皇甫晨說出自己的猜測。
溫孤贊許的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我們當時商量好,當我們都長大的時候在混論山上再議,若是他還堅持的話,我們就要用武力解決,可是誰也想不到,再見之后我們的目標竟不是江山?!?/p>
“那是什么?”
“是一個人,那個讓我們都傾心沉迷的人,我自問我對她的愛不會少于函治,可是無論我怎么付出,都入不了她的心。”
皇甫晨身體輕顫,那個人……怎么會……在他們心里不是視江山如性命嗎?
“人就是這么奇怪,心可以比天遼闊,可是一個人就能填滿”,皇甫晨自言自語道,既是說給溫孤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若是先遇到的那個人是我,會不會喜歡上?”溫孤執著的眼神聚焦著那精致的面孔,很在乎櫻唇里面的那個答案。
皇甫晨抿緊嘴唇,不知如何作答。
“你放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想在臨終前問出自己一直想問的話,哪怕是你不回答,我也不會遺憾了?!苯棺频恼Z氣透著淡淡的哀傷,讓人心碎。
“我會”,皇甫晨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不只是因為他的離別還是心底的那絲波瀾。
“你說什么?”溫孤竟激動若孩童,忍不住復又抓住皇甫晨的肩膀。
皇甫晨又重復了一遍,“若先遇到的是你,我喜歡的人或許會是你。”
溫孤喜極而泣,一把抱住皇甫晨,將頭深深的埋進她的肩膀,自己的付出能換來這句話,值了,父皇或許會責怪,可是在他心里,江山并不比愛人重。
“唔。”溫孤突然發出一聲嚶嚀,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皇甫晨瞪大雙眸,不能置信的望著手握弓箭的函治,更不愿意相信那支射向溫孤的箭是從他的手里發出來的。
“晨兒……”溫孤虛弱的呼喚著。
“在,我在這?!被矢Τ繌堥_雙臂,環住氣息漸弱的溫孤,灼熱的淚珠落了下來,打在了溫孤的脖子上,也滴到了函治的心里。
溫孤想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卻在碰到她的臉頰的剎那,永遠的閉上了眼睛,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皇甫晨愣住,不敢相信的望著那支懸在半空的手,她不是想要他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嗎,可是為什么在他閉眼的瞬間,她會覺得這么的難受,針扎似的疼痛迅速的布滿全身。
輕輕的攬住溫孤,施展內力將他帶了出去,沒有人阻攔,也沒有人能攔得住。
吐溪城內換上了耀眼的白,濃濃的哀怨在空中升起。
皇甫晨親手將溫孤埋葬,她對不起他,他是為了她才放棄生命的。
“溫孤,我一定不會讓吐溪國的百姓受到任何的傷害的,我對你發誓!”皇甫晨站在溫孤的墓前舉手起誓。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她的這一決定給她帶來的竟是那么大的磨難。
“你鬧夠了沒有!”函治慍怒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皇甫晨一怔,旋即笑得一臉蒼白,“原來你并不能感同身受。”
函治剛剛壓住的怒意,瞬間爆發了起來,“不要挑戰我的耐性!”他不想因為自己的沖動傷害到她。
皇甫晨望著函治滿是怒火的臉,心漸漸的沉了下去,他喜歡自己真的是因為溫孤和沁兒嗎?真的是為了滿足自己征服的欲望嗎?
“沁兒很喜歡你吧?”
這么突兀的問題,讓函治大窘,原本還想反駁的他,在看到石碑上的吾王兩個字的時候,就變成了另外一句完全相反的賭氣話,“是,她是很喜歡我,而且我也很喜歡她?!?/p>
可是,沉浸在陰影的皇甫晨卻沒有注意到函治是故意刺激她的,她只覺得自己變成了一朵沒人疼愛的浮萍,父皇雖然疼她,卻還是讓她肩負如此重的使命;皇兄雖是一奶同胞,卻只把她當成一顆棋子;溫孤喜歡她,竟為她放棄江山和生命;她喜歡的人卻把她當成一個影子,難道這就是那個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