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不定的細雨在南方的冬日里居然悄無聲息地下個不停,宛如那春末綿綿不斷的小雨一般,只是這時的雨來得比較出乎意外,也還來得比較冰冷。伸出手抓住那輕飄飄的雨滴,竟然冷得人直打哆嗦,或許同樣的雨落在不同的季節帶著的感情也就不一樣了。
屋內,一盞深藍色的臺燈用著極其微弱的光線照射到正呆坐在電腦前沉思了大半個世紀的藍若汐,輕輕敲了敲鍵盤,還是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姐,姐夫來要人了!”調皮的藍若琳吐了舌頭,別有深意地看著僵著一張臉的藍若汐,還好姐夫不是個醋壇子,要不然以姐姐這種把電腦當老公,把小說當兒子的生活方式,肯定會立馬來個人機爭奪戰的。
“知道了!”藍若汐歪了歪頭,白了一臉陰笑的藍若琳,反正現在一點頭緒也沒有,在坐下去也是白坐,浪費時間,浪費精力。
關上電腦,穿上一件粉紅的中衣,換了一雙舒適的休閑鞋后一出門,古逸凡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靠著他那輛銀色的保時捷,不停地哆嗦著。
“怎么不坐在車子里面等呢?”藍若汐心疼地靠近他,用自己暖暖的小手捂了捂他那凍得發青發紫的大手,“你看,都凍成這個樣子了。你以為小雨就不是雨嗎?”
古逸凡俊美的容顏掛著一朵滿足的笑容,柔和地將擔憂的人兒摟到自己的寬大厚實的懷抱當中,如果時間可以喊停的話,他真的好想就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喂,我說的你到底聽沒聽清楚啊?”推開他的懷抱,藍若汐撅起小嘴不悅地瞄著他那頑皮似的笑臉。
古逸凡,父母是哈佛大學里面的教授,而他則是一個逃回國內的年輕藝術家。如果說藝術家都是窮得連掙口飯吃的錢都難的話,那么他就是一個例外。才剛剛二十五出頭的他,一副巨作就可以賣到上億的價格,所以只需要他這只金手在無聊的時候隨便在一張紙上勾上一筆的話,就足以讓我一世無憂地過上幸福的生活。這是妹妹藍若琳每天在耳邊嘮叨的東西,發展到最后竟成了全家人的口頭禪。
“在想什么?”古逸凡把車駛進一家酒吧旁邊的停車場后,看著布滿憂思的藍若汐,把她摟進自己的懷中,柔和地問道。
“沒什么。”藍若汐嫣然一笑。古逸凡很好,事業有成,又是出了名的才子,家世更加好得令我們這些社會的下層人士發指。為什么有好的父母,好的家業,下一代就一定好得不得了呢?
“我好像總是看不懂若汐的心在想什么。”古逸凡低下頭,湊近藍若汐的臉頰。第一次在美術館里見到她,看著她神情凝重地端詳著自己展出的處女作的時候,心里就莫名其妙地被她吸引住了。他想了解她心里的所有想法,可是她卻對他很吝嗇,永遠都只是那一句‘沒什么’。
“傻瓜,你不是說于瑭他們已經等了很久嗎?”拉了拉他的袖子,藍若汐撅著小嘴叫道。
“恩。”古逸凡應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抓起她的小手走向那間燈紅酒綠的酒吧。以他的品味來說,酒吧這種地方根本就不合他的口味,不過于瑭是他的死黨,說什么也只能將就一下。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藍若汐這個小丫頭居然一聽見要來酒吧,居然死巴著他非要帶她過來‘開眼界’。女人他倒是見得不少,就是沒有見過這種什么事情都要好奇一把的。
“對了,你只能乖乖地呆在我的身邊,不能亂跑,知道沒有?”古逸凡敲了敲她的腦袋瓜,帶著命令式的口吻恐嚇道。
“知道了。”藍若汐翹起小嘴,重重地點了點頭。不過就是酒吧,又不是什么龍潭虎穴,再說電視里面的大多數都是唬唬人的,要是真的那么恐怖,還不早就被政府拆掉了。
古逸凡還是不放心地把她撈到自己的懷中,慢慢地走向不遠處坐著幾個人男人外加一個小女人的桌子。藍若汐伸出小頭,眨了眨眼睛,看到那群人中居然有自己的好友,心情就愉悅起來了。說真的,要她整晚對著一堆不認識的男人,又沒有什么話題可聊的話,真會把她給悶死。轉頭向著古逸凡會心一笑,她知道肯定是他的安排。
“凡,怎么這么晚才到啊?”于瑭看了被包在古逸凡大衣里的藍若汐,逗趣的問道,眼中閃過一絲壞笑。從小就對女人視而不見的古逸凡居然也會有被女人吃得死死的一天,看來鐵樹開花也并非罕事啊!
“有點事耽擱了一下。”古逸凡找了個舒適的位置,把藍若汐安置下來。聽到古逸凡的回答,藍若汐不還意思地低下頭,要不是自己死要碼出幾個字來向讀者做個交代的話,也不會還凡在死黨面前尷尬了。偷偷地吐了吐舌頭,古逸凡捕捉到她的絲絲歉意,隨即臉上呈現出一抹幸福的笑意。
“凡,這是黑(hei)浚焓,康盛公司的合伙人。”于瑭挺直腰板,把一旁沉默的黑浚焓介紹給古逸凡。
“黑(hei)?有這個姓的嗎?”藍若汐轉了轉小腦袋,不解地看了看頓時紅了臉的于瑭,又看了一眼忍住笑意的黑浚焓,突然間明白過來,插上一口,“是讀he吧!”
“對,是黑(he)浚焓。”于瑭尷尬地喝了一口雞尾酒,不好意思地糾正過來。
“算了,于瑭的國語可是有限公司,能說出一句話來已算難能可貴了。”古逸凡趁機逗了一逗,于瑭的臉可是紅得更加可怕。
藍若汐偷偷笑了笑,抬起頭剛好對上一直沉默不語的黑浚焓,那清澈的眸子居然比女孩子還要明亮純真,眉宇間透漏著絲絲的高貴氣質,他是一個帥哥。藍若汐很肯定地在自己的心里贊美到,可惜這么俊美的容顏沒有一點霸氣,宛若古代的書生一樣,滿身隱著濃重的書香氣,這樣的人能夠在危機四伏的商場上支撐多久呢?藍若汐歪了歪頭,不再對望上那雙清澈的眼眸,這樣的人應該和她的優質男友一樣當個藝術家,要不然就當個文人墨客比較妥當。
“若汐,你該不會看上人家黑浚焓吧?不怕你的霸道老公打破醋壇子嗎?”在一旁喝著悶酒的撖禹威瞄了一眼如有所思的藍若汐,果然話一出,引來全桌人火熱的目光,古逸凡皺了皺眉頭,把藍若汐往自己的身邊挪了挪,恨不得在她的頭上貼上‘此物已售出’的標簽。
“撖禹威,你失戀了,就不要拿若汐來開刀,要不然人家老公可是會把你大卸八塊扔到路邊喂野狗的。”關嬛依瞪了一眼有點醉醺醺的撖禹威,而后帶點羞澀地看了一眼依舊沉默不語的黑浚焓。
藍若汐無言低下頭,這兩個好友怎么就喜歡拿自己和古逸凡來當茶余飯后的點心呢?整了整衣角,推了推古逸凡死死抓著自己的大手,在他耳邊嘀咕一句后便起身往人群中走了過去。
“嫂子怎么了?害羞了?”于瑭壞壞一笑地用手肘戳了戳一言不語的古逸凡。
“才不是,她上洗手間。”古逸凡喝了一杯雞尾酒,白了于瑭一眼。
“對了,凡,你們到底什么時候才結婚啊?伯父伯母可是在我耳邊嘮叨了好幾個小時了!”于瑭皺了皺眉頭,急切地問道,想起在機場的時候,還以為古家的兩老好心來送他,想不到居然是威脅加恐嚇地要他幫忙吹他們的寶貝兒子結婚的事情。
“若汐還沒有答應嗎?”關嬛依看著古逸凡那失落的表情,一眼就猜出來了。她的這個好友還真是夠別扭的,有古逸凡這么絕種的好男人娶她居然還扭扭捏捏,婚都求了一整年了,居然還不肯點頭。
“不會吧,凡,你怎么這么失敗啊?”于瑭睜大眼睛喊道,想到他這個死黨可是長得玉樹臨風,風流倜儻,高大威猛,氣宇軒昂,有才又有財,家世背景簡直沒得挑剔,居然也會吃癟?
“是不是你滿足不了嫂子啊?”于瑭詭異地盯著古逸凡,古逸凡尷尬地別過頭,于瑭可不會這么輕易地就放過他,故意湊近古逸凡的面前,奸笑道,“把嫂子的肚子給弄大不就行了嗎?”
這次,古逸凡臉更加通紅,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于瑭似乎看到死黨臉上的尷尬,心里有不好的預感,“你該不會不行吧?”
一句話換來一個瞪視,關嬛依和撖禹威笑得合不攏嘴,看來這個于瑭還真是不了解他的這個嫂子。看到一群人的傻笑,于瑭搔了搔頭發,詫異地問道:“你們該不會到現在什么事情也沒有干過吧?”
古逸凡橫眉怒目地瞪著他,就算知道也用不找這樣大聲說出來吧?一直沉默的黑浚焓此時也忍不住看向一臉窘色的古逸凡。而藍若汐在這時也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仿佛身后有一只猛虎追著她一樣。
“怎么了?”古逸凡把她拉到自己的身邊,擔憂地問道。
藍若汐的臉頰刷刷地紅了起來,吞吞吐吐地低著頭說道:“有……個……色……”
“有色狼非禮你?”關嬛依立即反應過來,三雙眸子立即瞟到藍若汐的臉上。
“不是,是色女。”藍若汐鼓著腮幫子抬起頭,尷尬地應道。
“色女?你該不會說有女人非禮你吧?”于瑭狂笑幾聲,捂著嘴巴大聲喊道,唯恐整間酒吧的人聽不到。古逸凡冷著一張臉斜視著他。
“是有什么奇怪啊!”被于瑭的大笑激怒的藍若汐,不滿地吼道。自己長得排不上美女的隊列也用不著這樣來鄙視人家啊!
“若汐,她到底怎么非禮你啊?”忍不住好奇心的撖禹威,借著酒勁咧嘴問道。
“她親我的臉。”藍若汐的臉紅彤彤的,撅著小嘴回答道。抬起頭來,于瑭這下更是笑彎了腰,別過頭,不料又碰上黑浚焓那雙深邃的眼眸。無奈之下,只好低下頭,古逸凡眼色復雜地把她摟到自己的懷中,陰森的眸光把于瑭的嗤笑給壓了下來。
熱鬧的氛圍在古逸凡的冷臉下變得尷尬起來,藍若汐不好意思地扯出一抹笑容想緩和一下氣氛,哪知道古逸凡還是一張修羅臉,而輕浮的于瑭此時也變得沉默不語,而那兩位沉默的人依舊還是冷落冰霜。正當藍若汐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的時候,一聲手機鈴聲救了。
“我出去接一下電話。”起身,把準備要陪她出去的古逸凡押回椅子上,自己編跑出喧鬧的酒吧,走到馬路的對面接起公司里的奪命狂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