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大宅,藍若汐無視公公婆婆驚訝的表情,怒氣沖沖地跑到自己的房間。呂碩向父母示意了一下后默默地跟著她走進去。
暗淡的空間,沒有一盞燈光,只有蒼白的月光無力地斜倚在淡藍色的墻壁。藍若汐握緊拳頭,憤恨地轉過身,眼中布滿了一條條紅艷的血絲。
“現在可以說了!”
呂碩關上房門,額前的劉海散在眼前,俊容爬滿深深的害怕與擔憂。
“兩年前,古逸凡送到醫院后搶救了一天一夜才脫離了危險。”呂碩耙了耙頭發,垂下頭不敢正視藍若汐怨恨的眼神。
“后來呢?”藍若汐急切地追問。
“手術后古逸凡昏迷三天三夜才醒過來,當時的他已經忘記了所有的事情,甚至連右手也因為那場車禍失去任何知覺。”呂碩不安地又耙了耙頭發,顫抖地細訴。
右手失去知覺?藍若汐的腦袋仿佛被人當頭一棒打下,愣愣地盯著呂碩不發一語。古逸凡,他怎么可以失去右手,他可是一個畫家。對他來說,那比死還要難受。豆大的眼淚悄無聲息地沿著白皙的臉頰簌簌地流下,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卻模糊不了那些血淋淋的事實。
“他,一直都留在那間醫院治療嗎?”藍若汐突然止住淚水,淡漠地問道。
“他醒后,我把他送到了美國,聯系了他的父母還有朋友,美國那里有最先進的醫療技術。”呂碩擰著眉頭艱難地回答。
“所以,古逸凡沒有死,至始至終都只有我一個人認為他死了?”藍若汐捂著心口控訴道。生完孩子后,她曾偷偷地去咨詢臺問過卻找不到古逸凡的任何記錄。后來回到A市,在關嬛依找到自己之前,黑浚焓和于瑭早已經知道了古逸凡的死訊。除了于瑭,關嬛依和黑浚焓都沒有責怪她,是他們對他不太親近,還是對自己太過疼惜才會對她不加追究?藍若汐冷冷一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大白癡一樣。以凡的父母那么疼愛自己的孩子,要是知道自己的孩子死了怎么可能不找她算賬呢?而于瑭更不會每次都只是在口上諷刺她。
“若汐。”呂碩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扳過她的身子,愛憐地喊道。
藍若汐睜大眼睛,心口被滿滿的恨意堵住。
“為什么要騙我凡死了?為什么要把我當成一個傻瓜那樣耍?為什么要我一直活在罪惡中?呂碩,我到底上一輩子欠了你什么,這一輩子你要這樣來整我?”藍若汐激動地扯著呂碩的襯衣哭喊道,已經說不出自己的身體里有多少種感情在掙扎著。
“因為我愛你。”深深的心痛,呂碩大聲地吼道。
藍若汐譏笑著掃視了他一眼,愛她,卻又每時每刻都在想法設法地傷害她,這到底是哪門子的邏輯。
“呂碩,你不要以為說愛我就可以把你的所作所為湮滅,不要以為我會因為你那變態的愛就會原諒你。”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但是你以為讓古逸凡記得你,讓你呆在他的身邊對他就是公平嗎?”呂碩抓緊她的手臂,憤恨地喊道。
“不關你的事。”藍若汐吃痛地甩開他鉗制的手掌,橫眉冷對。
“既然當初你可以那樣決然地面對他,那為什么還要再摻進他的生活中。記得你,對他又有什么好處,你又能夠為他做什么?你根本就從來都沒有愛過他,憐憫又可以維持多久?失憶,對你們彼此未嘗不是好事!”惱怒地咬著牙根,呂碩義正言辭地反駁道。
藍若汐僵硬著身體呆呆地看著他,“你又怎么知道我沒有愛過他,你又怎么知道我給他的只是憐憫!呂碩,不要太自以為是!”
“是自以為是還是自欺欺人,你心里最清楚。”淡淡的口吻,刺心的逼問。呂碩無奈地自嘲,這個女人的感情是何其明顯,為什么還要做無謂的掙扎呢?她痛,他的心更痛。
良久,藍若汐淡淡地開口,“我們離婚吧!”
“我不會和你離婚的,恨我也好,不愛我也好,這輩子我都不會放你走。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也放棄你,現在更加不會,以后的人生也只能有我的存在。”堅定地反駁,挺直了身板,呂碩憂傷地凝視了藍若汐,心卻不斷地顫抖。明知道這樣強硬的手段困住了她的人也困不到她的心,也會把她推得遠遠的,可是他好害怕,害怕放開手后就再也看不到她。害怕每一個深夜的到來自己會活在思念她的噩夢中。咬著牙根,呂碩一疾步離開房間。
藍若汐的腦袋一陣混亂,手腳無力地癱軟在地板上。她應該對他恨之入骨的,可是為什么除了生氣,她竟然無法恨他說出那些話來呢?
古逸凡失憶了,那個把她捧在手心里,把她的生命看得比自己還要重的男人忘記了她,忘記了當初那款款的深情。自責地捂著腦袋,呂碩說的一點也沒有錯,自己根本就不愛凡,這樣突然出現在他的生活中帶給他的除了傷害和不堪的回憶還能有什么呢?
墻壁上的鐘滴答滴答地響著,每一個旋轉似乎都在告誡著她歷歷在目的往事。可是對于孩子,她又該怎么辦?對于這里,她已經沒有生活下去的念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