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雙手顫抖著,細細的撫摸著那有些粗糙的手工木釵,一陣陣的心痛,多少年了,自己恨過,怨過,可為什么事到如今還是狠不下心來,不能夠眼睜睜的看著當年的那些孩子們這樣的去為了自己的信念而去拼命,自己真的可以憑著心中的那份執念,而不顧那些孩子的死活嗎?現在的我,如果真的冷心冷清不問世事,又和當年的那人有什么區別……
老者緩緩地將發簪取下,傾瀉了一地的銀絲,眉宇間的光華,可以隱隱看得出當年的絕色容顏。
老者,撫摸著白花花的頭發,盤成一個髻在腦后,取了那不怎么精致的木釵插在發里,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都不記得有多久了,真的沒有想到,在有生之年還會將這個發簪插在頭發里。
包裹好其他的東西,簡單的整理了包袱,吹熄了屋內的燭火……天色已經很晚了,沒有了燭火照耀的房間立刻變得漆黑了起來,借著窗外的月光,老者站在窗前,目光探究的,且疑惑的看著依舊在院子里跪著的云逸,心里充滿了疑問……
“這個世上當真還有這般癡情的人存在嗎?如果他是懂情之人,又為何會讓心愛之人陷入那無可奈何又絕望的境地之中?如果沒有情,又為何會這般堅持的跪在自己的門前一天一夜?”
不知道跪了多久,雙腿早已沒有了任何的知覺,云逸看看那當空的明月,眼中冷冷清清的,滿心都是靈兒那孱弱的身影,還有那天彩衣沾滿了靈兒鮮血的雙手,想到藥廬內靈兒微弱的呼吸,蒼白的面孔,心里一陣陣的抽疼,自己真的沒有把握這樣做,能不能幫到靈兒,回去以后,還能否見到靈兒……
輕輕的撫摸著手腕上那條細細的疤痕,對靈兒的思念更甚。
“為什么還不走?我說過我不會幫你,為什么還這么堅持!”老者悄無聲息的站在云逸的面前,手中的拐杖不知去了哪里,一副道風仙骨的模樣,一點也不顯得老態。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就這樣回去怎么面對靈兒,除了這樣,我不知道現在我還能為靈兒做些什么?”其實自己也很迷茫,這個賭,早在師祖拒絕自己的時候就沒有希望了,可是為什么一定要繼續留在這里,恐怕連自己也說不出理由,跪在這里,也只是希望,多少可以出現一些奇跡。
“你在贖罪嗎?還是你覺得對不起那個丫頭,這樣做圖個心安理得……還真是虛偽啊!”如果說是的話,那自己就沒有出手的必要了,老者不著痕跡的打量著跪著的云逸,眼神緊緊地盯著地面,眉頭觸在一起。地面上點點猩紅,那血液早已滲入地面,而跪著的人還是紋絲未動,這樣的氣魄,著實讓自己感到震驚和欣慰。
“如果是原來,我會猶豫,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對靈兒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是愧疚,還是在為自己的所做的贖罪,可是,在這幾天里,我想通了,真的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的心里救早已住進了一個精靈,可我從來都沒有發現,直到這個精靈快要離我而去了,我才后知后覺……師祖,雖然我這么做可能連萬分之一的機會都沒有,但我還是不死心的再一次求你……救救我的妻子,救救她!”云逸滿懷希望的沖著老者恭敬地磕著頭,僅僅三個響頭,就讓血水順著云逸的臉頰滑落下來。
“呵呵,我不得不說,你贏了,你的堅持還有故事,讓我很有見見那個丫頭的欲望!你先起來……”老者,笑意盈盈,輕笑著搖了搖頭。
“師……師祖你……你肯救靈兒了!太好了……”云逸那緊繃的臉龐,終于緩和了下來,想站起來,卻發現雙腿早已不聽使喚,用不上一點力氣。
“慢慢來,你跪的時間太久了!”老者伸手將云逸慢慢的拉起來,遞過一方錦帕,“擦擦吧!就算叩頭,也不用頭破血流?。 ?/p>
云逸有些站的不穩,接過錦帕,將面上的血液擦拭干凈,感激的望著與前幾天截然不同的師祖,恨不得此刻立馬飛回靈兒的身邊,天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想見到靈兒,這幾天的煎熬,算是讓自己真正嘗到了什么是相思的味道,這種感覺,比當年找尋玲瓏的時候更甚……
云逸那白色長衫上面紅紅的兩片透過,地面上早已干涸的血液此刻聞不到一絲的血腥味,風颼颼的刮過,顯得有些涼,但此刻自己的心,確是溫暖異常。
“還有,以后不要叫我師母了,向萱萱一樣叫我婆婆吧!我不想在和玉坤有什么瓜葛,此次隨你前往,只是因為不想讓當年自己所關心的小輩再有什么損傷了,可以理解嗎?”
“云逸明白!”
“叫上萱萱,我們一起走吧!相信你妻子的情況脫不了多久了!”按照自己對空嵬那小子的了解,恐怕是玉坤出了大事,否則,也不會獨自留一個小輩來對付自己這么一個老頑固了。
英祺隱匿了氣息,依靠在門上,靜靜地看著妹妹的睡顏,兩天了,玉坤上下到處是忙碌的身影,四處都有人在搜尋著自己的蹤跡,似乎是沒有人相信自己所說的話,可是……
英祺看看躺在一邊打盹的朵云,不知道該說什么?
誰都知道玉坤內,朵云與師父空鈺的感情最好,猶如父女,可是空鈺得死,表現得最為平靜的怕是就屬朵云了,幾天了,她從沒有哭過,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什么人都不見,一直死死地守在妹妹的身旁……
英祺手中握著轉生珠,卻不知怎樣才能重新放在妹妹的體內,看著床上玲瓏的面色越來越蒼白,英祺的心,亂極了……
“兩天了,你一直偷偷摸摸的站在那里不累嗎?”一直閉著眼睛那個的朵云突然開口,讓英祺的心猛地一驚。
“你……”英祺有些不可置信,自己明明隱匿了身形,朵云乃一介凡人,怎么可能看見自己藏匿的身影呢?
英祺緩緩地現出身形,站在藥廬中,一聲不吭,半晌,靜靜地朝著玲瓏走去,伸出手掌,那流光溢彩的珠子頓時散發出溫潤的光芒……
英祺雙手合什,一點點的將珠子逼回妹妹的體內。
“你不想問點什么嗎?為什么見到我卻不動手呢?”英祺有些溫潤的聲音輕輕的想起,讓人在憤怒中也有一種聽覺上的享受。
“我相信你!不是你做的!”朵云的聲音冷冰冰的,視線直視著英祺,仿佛想從那雙溫潤如水的眸子中看出點什么?
“你憑什么相信我?我好像記得,你并不是那么容易相信別人的人!”英祺的心中有一絲絲的安慰,不知道為什么這種感覺不曾有過,內心有些真氣無意識的涌動了起來。
頓時,那隱在靈兒身邊的咒印變得明亮了起來,里面那條小青龍顯得很活躍,似乎很不高興的樣子。
英祺有些無奈的搖搖頭,伸手摸摸那調皮的小青龍,“乖,先回去,是我的情緒波動影響了你嗎?對不起??!”輕輕的如同三月的春風拂過,那暴躁的小青龍便乖乖的隱匿了身形。
朵云震驚的看著那那一只新的一幕,頓時愣在了原地。
“嚇著你了?”看著那半天回不過來神的朵云,英祺有些懊悔,真不明白,當初為什么會讓這么一條調皮的小龍來保護妹妹,這下……看來,身份的神秘性也是個問題了。
“不,我知道你是誰?所以不害怕,只是第一次看見龍,有些驚異!”
“你知道?”這怎么可能?這個丫頭再怎么厲害也不會有空鈺的修為,她怎么會知道的?
“我見過沒有被你洗去記憶的毓玲瓏!”朵云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回想起來,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那么美麗而富有氣質的女孩子。
“什么?”玲瓏?怎么可能?難道是那晚,難怪那天妹妹就在自己的身邊的感覺那樣的強烈。
“那晚,你走后不久,我見過她,你的一切都是她告訴我的!”
“那她……”
“她說你在他體內殘留的靈力讓她的本體支撐不了多久,所以,現在就躺在這里了!”聽著朵云的描述,英祺的心理多少有些了解了,看樣子,妹妹的意識都存在著,想必,離妹妹蘇醒的時間不遠了。
“鐺鐺鐺……”一陣急促的鐘聲響起,英祺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妹妹,再看看朵云,轉身欲走。
“你干什么去?”朵云看著英祺急促的身影,脫口而出。
“你沒聽見這緊急征召的鐘聲嗎?應該有事發生,我去看看!”
“他們在抓你!”
“我知道,但我亦答應過空鈺,保玉坤的安全,況且,我不認為有誰可以發現得了我的蹤跡!”多少年了,英祺為有人也在為自己擔心而感到溫暖。
“你……你叫什么名字!”
“呵呵,不愧是空鈺的得意門生,問題都一樣!記住了我叫毓英祺!”
眾弟子,集中在廣場,面面相覷,沒有人知道到底是誰敲響了‘征召鐘’。
英祺踩著云朵,俯視著人群,微微的笑著,因為自己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危險地氣息,反而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這個味道自己好像已經等了很久了。
霎時,一個滿面嚴峻,風塵仆仆的人出現在了廣場的中央,一襲潔凈的白色衣袍微微的泛著褶皺。
“弟子參見長老!”原本喧鬧的人群一下子靜了下來,整齊的單腿跪地,只留空嵬一人孤零零的站在中央,顯得有些寂寞。
看見弟子穿著孝服,空嵬猛的退了幾步,嘴里不停的說著:“不可能!”
在路上自己明明就已經感覺到師弟的靈力全部都消散殆盡了,自己一直都不敢相信那與自己感情最好的師弟會這樣的離開自己,可是如今,看著這漫山遍野的弟子穿著孝服的樣子,心徹底的跌進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