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陣陣的黑色洞府,涌現著強大的妖氣所聚集而成的結界,方圓百里以內比起以前更加的頹敗與荒涼,那妖氣彌漫的地方似乎沒有生命的氣息。
一襲黑色錦袍加身的男子立于荒涼的原野之上,那抹落寞而頎長的身子在陰風的吹拂下顯得有些漂浮與虛幻,火紅色的發張揚的狂放的飄散在空中卻失了神采。
魯頜呆呆的望著那有些灰暗的天空,那原本明亮的雙眸也沒有了光彩,低沉著聲音喃喃出聲,悲傷又無可奈何,“萱兒,忘了我吧,我不能背叛主上,也不能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我對不起你……”
撫了撫那被陰風吹得有些凌亂的發絲,眸中凝著痛苦的神色,轉身,步履沉重的邁進那一片氤氳的霧色之中,顯得無奈,凄涼,落寞。
沒有一絲陽光照射的妖界內部,回復了以往的平靜,妖精們戰戰兢兢的相互看著,生怕出現什么差錯而招來殺身之禍,看到魯頜那偉岸的俊美邪氣的走進,更是一個個滴著頭,戰栗不已,看到這番景象,魯頜顯得有些煩躁,看著那自己的同胞小心翼翼的樣子,心中有些不悅,不知為何竟會想起與那傻丫頭在山間里的點點滴滴,那樣的溫馨與愉快,不像現在,這種令人討厭的尊敬,令人厭煩的戰栗。
氣勢恢弘的主殿,閃著幽幽暗暗的綠色妖火,既顯得神秘,又透漏著鬼魅,還沒等著魯頜開口,里面就傳來悠悠的有些慵懶的聲音,桀驁不馴,狂放不羈:“回來了嗎?魯頜!”
厚重的黑色玄武石打造的門緩緩開啟,發出石頭與地面摩擦的聲音。
魯頜微微一怔,聽著那熟悉的聲音似乎已經從原來的虛弱的狀態下恢復了過來,這般的神機妙算,那種波瀾不驚的胸有成竹,似乎將一切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想必,不平靜的序幕就此拉開了吧!
看著那微微開啟的厚重石門,魯頜捋了捋自己的心境,確定沒有什么不妥后,緩緩地邁著穩健的步子走了進去。
“屬下參見主上,此次幸不辱使命,立斃妖界叛徒夜影,回殿復命。”魯頜恭敬地單膝跪倒在地,面色不改,從那平靜無波的面容上看不清內心真實的一面。
“你做的不錯,這次妖界內亂,你實在功不可沒,你的忠心我記下了。”歸燎微閉著眼簾,斜斜的躺在榻上,不遠處立著一個恭敬地紅色身影,低垂著眼眸,盡顯對床榻上的男人的恭敬之色。
“臣下不敢居功,這些都是魯頜應該做的。”魯頜低低的回應,再見到那抹鮮紅,眼里已經沒有了驚艷與戀慕,更多的是一種對少主的敬畏。
“虛偽!”馨兒低低的喃喃了一句,冷哼一聲,不屑的瞄了一眼那紅發的邪魅且俊美的黑衣少年。
歸燎微微的坐起了身子,撐起那頎長的身姿,長長地青色發絲宣泄在背后,一雙冷眸,淡淡的轉向一旁呆立的馨兒,眼里盡是不悅。
“女兒知錯,父親息怒。”馨兒有些驚恐,小心翼翼的跪倒在地,不敢再抬起那顆高傲的小腦袋。
“哼!”歸燎冷哼一聲不予置評,轉而看向那一身黑衣的魯頜,眼里有著什么在流動,那自己一手栽培起來的得意門生,如今也有了反叛自己的心嗎?
“這次出去,遇見了什么為難的事情嗎?為何一臉煩悶的樣子。”歸燎的一雙眼睛在探尋著,似乎想在那魯頜的身上看出些什么。
“主上費心了,魯頜沒事,只不過,屬下到的時候,夜影已經身受重傷,所以沒有什么激戰。”魯頜回想起那該死的夜影,那胸口的傷口怕是汰睿的水晶槍造成的,只是為什么萱萱還有冽日會出現在哪里,那冽日俊美精純的妖力又是來自何方呢?這一切的一切,誰可以告訴自己答案。
“哦?知道是何人所為嗎?”歸燎淡淡的開口,那仿佛可以看穿任何事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魯頜。
“屬下不知,看傷口應該是前任戰神水晶槍造成的,但不敢確定。”魯頜暗暗心驚,隱瞞了在那里見到了萱萱和冽日的事情,原本那冽日與自己沒有什么關系,可是現在,他既然是萱萱的哥哥,那自己做事也就要多掂量一下了,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萱萱那個傻丫頭怕是會傷心的吧。
“是嗎……”歸燎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散發著徹骨的寒意,那淡淡的笑容背后,讓人怎么也感受不到溫暖。
“不管怎么說,你都是我妖界的功臣,要不是你,恐怕當時傷重的我已然遭到了夜影的毒手了!”歸燎款款的直起身子,邁著步子,緩緩地接近魯頜,輕輕的將其扶起來。
“屬下慚愧,這都是屬下應該做的。”魯頜微微抱拳,不敢去看歸燎的眼睛,畢竟自己對這位亦師亦父的人有了實質的隱瞞,心里的那份隱瞞更是煎熬著自己的心。
“不,我要賞你,給你一個你長久以來一直所期望的許諾。”歸燎笑意盈盈的瞅了瞅那還跪在地上的女子,眼里透著算計的光芒。
“什么?”魯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還是以前的那個主上嗎?在自己的印象中,主上好像從來就沒有賞過任何人的樣子,還有那眼神中的精光代表著什么?不知怎的,魯頜的心中有著那么一縷縷的不好的預感。
“我看得出來長久以來你都很喜歡馨兒,今日,我將馨兒許配給你!”歸燎的眼一直盯著魯頜,似要看穿他。
什么?魯頜的心猛然一顫,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怔了怔,不知所措的看了看歸燎那張波瀾不驚的面容,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遙遠,為什么自己從敬愛的主上的眼里看到了猜忌還有不信任……
“屬下高攀不起,怕辱沒了少主!”魯頜連忙在此跪倒在歸燎的腳下,如果是原來,自己恐怕會欣喜的跳起來,可是現在,心里卻沒有一絲的愉悅之感,慢慢的盡是痛苦,想到哪啰嗦的女人,單純的沒有心機的美好心靈,還有自己那還沒有出世的孩子。
“我不嫁!父親,我不喜歡他!”馨兒激動地站起身子,簡直不敢相信父親的決定,那個討厭的魯頜,自己憑什么要嫁給他,況且,自己的一顆心早已經陷落在了那個叫皇甫云逸的少年身上了。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凜冽的寒氣從身后升起,濃烈的妖氣讓馨兒和魯頜身上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魯頜勉強的支撐著身子不讓這凜冽的妖氣侵蝕自己的心靈,再看馨兒經此一役,已經渾身顫抖的倒在地上,淚流滿面了。
“此事就這樣定了,等事情結束后,即可完婚!”歸燎扶了衣袖,霸氣十足的轉而走向內殿。歸燎背著雙手,眉頭深鎖,胸口起伏不定,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魯頜……沒想到你也會有騙我的一天,我倒要看看你所堅持的到底是什么?”歸燎怒氣沖沖的回到了內殿,腦里想的盡是那天相扶而去的身影,那個令自己極度不快的邪魅的孽子,只是自己沒有想到,那個無能的廢物竟會還有一個女兒,而那個女子竟然改變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
一襲青袍,舞動飛揚,那寂寥的漫漫長路,讓原本急于趕回玉坤的英祺駐足了腳步,這里有著太過于熟悉的氣味,還有那邪惡的令人心悸的味道,而那似有似無的氣味定是來自于蓬萊山頂,那個尤如仙境一般的玉坤,優雅的停駐了疾奔的身形,輕輕的躍上樹梢,踩在那翠綠的葉片上,獨有一番高貴不凡,清塵不染的半仙狀態。
那映在夕陽余暉中,一身淡青色長衣的少年,修長秀美的身影筆直的挺立著,那墨色的黑發被風輕輕的吹起幾縷,飄揚在他的腦后,如玉如花般的俊美面容上,帶著掩不住的焦慮之色,削薄的紅唇此刻倔強的抿緊著,本該疏朗勃發的眉宇間,盛滿了似乎比繁星還要多的憂與愁,不由讓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艷麗的色彩,世界仿佛都沉浸在一片灰暗之中。
閉目凝神,雙耳屏蔽了那淡淡的風聲,仿佛一切的自然之力都臣服在那青衣男子的華貴的之下,遠處的刀劍相碰的聲音,令那溫潤的眼眉處凝起了一抹擔憂。
腳尖輕點,那青色的人影如煙般飄離,身形閃動,如鬼魅般飛速而過,徒留過后的疾風吹落幾片綠油油的樹葉。
本應人來人往的驛道,現在卻因為刀劍相拼而顯得有些寂靜和陰森,不遠處倒著幾個商旅模樣的男人的尸體,干煸的尸體,蠟黃的面容,就像是風干了的古尸,身下的血早已滲入了地下。
另一邊,一個面容姣好,卻手持寒劍的女子對眼前那名似是寒冰造就的男人步步緊逼,身上那雪白的衣襟早已濺上了點點血漬,像綻開的朵朵桃花,灼灼其華。
作為對手的云逸,那總是瀟灑淡然的白衣青衫之上,已經布滿了許多血色的痕跡,玉白絕美的臉上也蒼白一片,但手中的長劍卻還是不曾出鞘,吃力的用劍鞘抵擋著那來勢洶洶的劍氣與邪氣的詭異法術。
看著那曾經總是喜歡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頭如今這副已然沒有了靈魂的軀體,仍是狠不下心去下死手,明知道玉坤的今天全是拜現在的纖纖所賜,但面對昔日的同門……
想起一日前遇到急急追來的纖纖時,那雙嗜血的眼睛著實讓自己驚訝了一番,更讓自己驚訝的是,纖纖竟然有著渾厚而精純的玉坤靈力與真氣,不用猜也知道她吸收了多少玉坤高手的修為,如今自己傷成這樣,不是自己不敵,而是不忍心對著那有著纖纖師妹面容的傀儡下手,只是,如果在這樣下去,自己恐怕就真的支撐不下去了。
遠處的草叢里有著噓噓簌簌的哭聲,聽起來像是一個稚子的模樣,想必是剛才沒有來得及逃走的孩子,云逸有些皺了皺眉頭,看著纖纖那雙嗜血的眸子在聽見了這恐懼的哭聲后愈發變得猩紅的時候,不免擔心了起來。
自己曾親眼看到了纖纖用殘忍的手段殺害了所過之處的所有人類,因為自己的不忍已經另多人命喪在這傀儡的手下了,如果自己再不出手,恐怕那孩子難逃厄運了……
纖纖猩紅的眸子變得有些猙獰恐怖,急急的架開云逸,順著哭聲而去,那美妙的戰栗的哭聲,不知為什么總是能那樣鮮明的引起自己內心深處的渴望,雖然眼前的男人令自己總是感覺那么熟悉,但是,內心還是深深的渴望著那鮮紅的血液,還有那精純的修為。
“住手!”不知什么時候,云逸一臉冷然的站在纖纖的面前,一雙清冷的雙眸同時也打量著她,心中波濤洶涌,面上卻是波瀾不經,只是漆黑的雙眸更深更亮,似要將人深深吸入這深潭之中。
“怎么,準備真正動手了嗎?”纖纖冷笑一聲,眼里的紅色潮汐還是沒有退卻。
“你不是纖纖,但你的身體卻是她的,我不忍心傷害她,卻不能不除掉你,如果會因此遭受什么,我亦不悔!”
驀地,不知誰先移動身軀,劍未出鞘,兩人的身影已交纏在一起了,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滿了凌厲的霸氣,不知何時,云逸的劍已出鞘,凌厲的劍氣沖霄,光華耀眼,那劍氣彼此的沖撞間,像是地域中幽幽燃燒,冰川上閃閃跳動的凜冽火焰。
冰冷噬骨,而又熊熊燃燒,絕美可怖,洶涌著殺機,席卷著痛楚,灼燒著不幸與罪惡,澎湃著毀滅的力量。
青衣白衫的男子與絕美的女子雙雙彼此站立著,互相望著對方,久久不曾有進一步的動作。
“好漂亮的修為,我喜歡!不過此刻的你,身上盡是傷痕,真氣耗盡,你準備好做我的獵物了嗎?”女子笑意盈盈的走向臉色慘白的云逸,腳步有些不穩,指尖處滴出了幾滴鮮紅的血液。
云逸強忍著胸口處的痛悶,倚著劍站在纖纖的面前,擋住背后的孩子。
“不用急,那個孩子的血好像遠沒有你的好喝!”纖纖面色有些難看,艱難的舉起手中的寒劍直指云逸的喉頭,其實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一天傷的這般的嚴重,看樣子,自己還需要更多的高手來補充自己才行。
突然,寒氣沖天,周圍冰霜陣陣,一襲青衣從天而降,修長的身段,如凝脂般的皮膚,一雙攝人魂魄的眼睛泛著精光,那姿容絕世,媚惑天生,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微香,魅惑人心,癡迷不已。
一襲飄逸的青衫,及腰的黑發,卷曲的睫毛覆蓋在那雙勾魂奪目的眼睛上,讓人有了一種窒息的感覺。
“什么人?”纖纖驚訝不已,驚訝于那精純傲人還有淡淡的仙氣的修為,驚訝于那不似人間男子的俊美的容顏,驚訝于那高貴的氣質,淡然的神情,還有傲視群雄的魄力。
“如果我是你,我會想怎么保命!”英祺冷冷的開口,微微的轉身,沒有看滿身是傷痕的云逸,徑直走向那草艾重的孩子。
“仙……神仙哥哥!”男孩子稚嫩的聲音有著顫抖的哭腔,定定的看著滿是仙氣的英祺。
“男兒有淚不輕彈,知道了嗎?快點離開這里吧!”英祺溫潤的伸出手,輕輕的拂去男孩臉上的淚漬,笑的溫婉。
纖纖驚恐的感受著身體里的火熱的血液變得冰冷,那種寒意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成了冰的感覺,突然眼前一黑,直直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