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下子沉默下來,兩人均不在說話,離秋心里有些偷笑,就這樣的水平,是如何在宮里混到現在的,難道真是因為國主太癡情,留著這個替代品。
“娘娘,大人,絲線來了。”紅霞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門口,離秋暗嘆,果真主仆情深,竟出現的這么及時,讓紅霞把絲線的一端綁在她的皓腕上,自己則握著另一端。半晌,才淡淡的開口:“娘娘的鳳體與龍胎均無礙,只是娘娘最近有些太過勞累,導致神經有些緊張,才會覺得不適,微臣奉勸娘娘一句,不該想的事情還是不要想,娘娘現在的位置得來不易。若是長此以往,會傷及胎兒。此刻,能平安的生下龍子才是最重要的。”說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袖,對紅霞說道,“去太醫院,讓太醫開些補氣的藥,娘娘恐怕最近睡的有些不好,身體有些虛弱,安神的藥少吃,現在需要好好補補,免得生產的時候受過多的痛苦。”
“紅霞明白。”紅霞送他離開后,回到房里,發現紫妃頹然的坐在軟踏上,慌忙上前,“娘娘這是怎么了?”
紫妃怔怔的出神,她的試探被他一一擋過,十年的汲汲營營,勾心斗角,在他面前,她居然還如當初那般簡單,失措。若他是女子,若他進了宮,她想必是絕無還手之力。忽的,有些慶幸,慶幸他是個男子。即使國主再愛上官愛,也不會不顧朝堂,不顧天下人,寵愛他的。如是想著,便如吃了定心丸般鎮靜下來,“本宮無事,你暫且退下。”
“娘娘。”紅霞猶豫了一下,不知該說不該說,眼神不安的看著她。
紫妃鳳眼一瞪,“有話就說,為何如此吞吞吐吐的。”
“娘娘。”紅霞跪倒在地,“方才奴婢去請君大人時,聽到國母的丫環說,國母用鎮安將軍的名義,請國主去鳳飛宮小坐。”
“這個賤人。”紫妃突然坐起來,“本宮仁慈,原想放你一馬,竟如此不識好歹,還妄想與本宮爭,休怪本宮心狠手辣。紅霞馬上去挑個吉日,本宮要挑個好日子,送她上路。”
聞言,紅霞馬上起身,進屋拿了黃歷出來,“娘娘,最近的吉日是在兩日之后。”
紫妃接過黃歷,冷冷的笑著,“去稟報國主,兩日之后是吉日,本宮要去飛云寺為皇兒,為北冥祈福。”
“可是娘娘,兩日后是國母按例去飛云寺為太后齋戒的日子。”
“所以才是個好日子。”溫柔的女聲,此刻卻陰冷無比,艷紅的朱唇在陽光下閃著妖異的光,讓紅霞背脊一陣發麻,慌忙低頭,“奴婢這就去。”聲音愣是有些發抖,她的狠,她見識過,她的毒,她也見識過。貼身的伺候,也讓她看見了她的寂寞與脆弱,盡管如此,盡管變得不再善良不是她的錯,是生活所迫,卻也讓她害怕,害怕自己某天也會不明不白的成為這紅墻內的一縷孤魂野鬼。
紫妃看著那個倉惶逃跑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卻是無限的凄涼,她怕她嗎?是該怕的,快十年了,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快十年了,卻一直沒有晉位,她不滿足,她要除去一切阻擋她的路的人,她已經不記得自己這雙粗糙的手染了多少鮮血。可是她不悔,她就是要所有人都怕她,然后不敢再來欺負她,招惹她。韶華已逝,她已不再年輕,所以木棉,非除不可。
出了宮門的離秋,看到一旁停著的馬車,走至馬車前,“老師可在?”
“君大人,老爺還未出來。”劉福恭敬的說道,“老爺讓奴才轉告大人,她自由辦法脫身,讓大人不必擔心。”
離秋點了點頭,正準備離去,卻被劉福攔住了去路,“大人,小姐這幾天茶飯不思,精神也不太好,您若是有時間,還是去勸勸吧。”離秋聞言,面色一滯,仍是應許的點頭。總歸要見面的,改了方向,向劉府走去。忽然腳步一頓,看向幽深的小巷,走了進去。
“你們這些畜生,光天化日之下,還有無王法?”女子的尖叫聲突兀的響起,卻沒有任何的威脅力。
“小娘子可真會說笑,在這里誰跟你將王法?”說著,把頭轉向一邊,“你嗎?還是你?”眾人發出一陣哄笑聲,女子窘迫的低下頭,顫抖的身子一步一步的后退。帶頭的男子猥瑣的笑著,一步一步的逼近,手一扯,女子被他拉進懷里。“禽獸,放開我,放開我。”女子掙扎著,手胡亂的拍打,生生的扇了男子一個巴掌。男子低聲咒罵了一句,扯破女子的衣裙,潔白如玉的胳膊顯露眼前,男人頓時雙眼放光,更加大力的扯掉那身束縛。
離秋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知道看清那女子的模樣時,才微微皺了皺眉,腳隨意一踢,一顆石子落在那男人的背脊上,男子吃痛的大吼道,“誰打老子?”
眾人皆回過頭,這時才發現他們的身后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離秋并沒有回答,只是懶懶的打開折扇,靠在墻邊。女子見到來人,如遇救星般,哭喊著,“君公子。”想要跑過去,奈何玉臂被那男人牢牢牽制住。帶頭的人看到那雙藍眸,如夢初醒般問道,“你是君離秋。”
“正是。”離秋咬了兩下扇子,不住的抱怨,烈日當空,他可不想動手,出的一身臭汗,只希望他們能知難而退。
“哼。”男人不屑的冷哼一聲,全然沒有因為他是官,而顯出任何的害怕,“不過是個狀元而已,我可是蕭丞相的侄子。”說完,一臉倨傲的看著他。
“蕭丞相。”離秋笑著重復了一遍,看著笑的不可一世的人,忽的收了玉扇,移身至男人面前,“啪啪。”清脆的耳光聲響起,男人隨著他的動作,頭搖晃了幾下,眾人錯愕,竟沒有一個人看清他的動作。“憑你這種人渣,也配用這種眼神看本官。”厭惡的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仿佛染了什么臟東西般。“不用覺得委屈不甘,就憑蕭丞相這三個字,這兩巴掌你受之無愧。”
“你,你竟敢打我?”男人捂著高腫的臉,一刻鐘內,他竟被人扇了三巴掌,想他何曾受過這等委屈,“我定叫我叔叔參你一本。”
“啪啪。”又是兩巴掌,男人的嘴角溢出血絲,雙頰猶如饅頭般,又紅又腫,離秋忽的厲聲道,“放肆,人人都知道蕭丞相清正廉明,大公無私,怎會有你這種敗類侄子?大膽刁民,若是再敢冒認官員家屬,本官定把你移送法辦。”
“你。”男人想要說話,一張嘴卻一陣吃痛,倒吸了口氣,拿出一個牌子,“這是丞相府的牌子,睜大你的眼看清楚。”
藍眸看著那個牌子,淡淡一笑:“倒是本官有眼不識泰山,擾了各位的雅興了。”
“知道就好。”男人一看他的樣子,一改先前驚慌的模樣,馬上恢復了不可一世的態度,原以為他有多厲害,也不過是個趨炎附勢之輩。
“只是。”離秋突然說道,“若是其他女子,本官也無興趣阻撓,只是這名女子身份特殊,你們怕是動不得。”離秋輕笑道,藍眸里寫滿了真誠。
“哼,一名女子而已,有什么人是本少爺動不得的。”
“她可是你姑奶奶。”離秋湊近男子的耳邊,小聲的說道,臉上滿是嘲諷。
“你。”男人氣急,感覺到他按在自己手上的力道,讓自己毫無還手之力,卻也不肯低頭,“還不快滾,擾了老子的好事。”
“你盡可以繼續,不過若是蕭丞相知道了,怕是第一個要斷了你的命根,你可要想清楚啊。”離秋好心的勸慰著,玉扇仍是按在他手上,暗暗加重了力道,霎時出現了一道紅色的痕跡。男人掙扎著,離秋笑著放開他,站在一旁,一副準備袖手旁觀的模樣。
男人揉了揉手腕,大聲叫嚷道,“你不用嚇唬我。”
“不信,你大可以繼續,就當本官不存在。”離秋搖著扇,這天還真熱,而那仍在哭泣的女子,則是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彷如他是怪物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