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陽城外,馬蹄聲如雷奔,沉悶的響起,揚起一片塵土,參天的樹雜亂的排列著,細看,又似是有什么規律。木夕翻身下馬,牽著馬在樹林里穿行,不過片刻,便穿過樹林,來到一片寧靜的小屋。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在烈日下修剪花枝,臉上洋溢的是溫暖幸福的笑容。久久,男子轉過頭,看著不遠處站著的人,淡淡的說,“木將軍,怎么來了?”
木夕悠然轉醒,不知為何,剛剛看到他的身影,竟不自覺的與他重合在一起,再次想到他,讓他心里有些懊惱。卻依然正色上前,“下官奉國主之命前來送信。”
莫言接過信,看了一眼他,“將軍不必如此拘謹。”
“是。”木夕應了一聲,卻仍是恭敬,對于國師,他一直是敬畏的,在他很小的時候,國師就已經一馬定沙場,立下不敗的神話,也是他,在萬般困難之時,扶持當時的太子,現在的國主登位,也是他,讓北冥漸漸強大,可以和水臨遙相對立。
“與你同來的人呢?”莫言有些興奮的問道,滿是滄桑的眼,此刻卻散發著欣喜的光輝。
木夕一怔,不知他為何會如此發問,只是實話實說,“我們分道而行,他已去了戰場。”
莫言的眼里閃過一絲失望。恢復了平淡的語氣,“蒙國人不必擔心,如果是他,定能打一場漂亮的勝仗?!?/p>
一番話說的木夕只覺得莫名其妙,只知道和離秋有關,低聲應是。信已送到,他也不再過多的停留,說了聲告辭,便離開了。木夕跨上馬,只覺得心里有了牽掛,不知他有沒有平安到達,有沒有遭遇危險。馳馬奔騰而去,背影的焦急卻不知是為了什么。
莫言手里緊緊攥著那張紙,“孤疑愛兒未死。”短短六個字生生的撅住了他所有心神。讓他興奮的無法思考,卻在沉淀下欣喜之后,冷靜下來,十年來,他走遍千山萬水,只為了尋找她,他相信她沒有死,卻總是伴隨著失望,今時今日,此時此刻,他已不敢抱任何希望。
波光粼粼的小溪恬淡的流淌,似是能映出她淡笑從容的模樣,莫言驀地轉身,跨上馬,朝樹林外奔去,就讓他再希望一次吧。
汝南城外的官道上,離秋悠閑的坐在路邊的茶寮里,喝著茶,有些叫苦不迭的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四人,還真是盡忠職守。
四人未說一字,直接拔劍相向,離秋飛身后退一步,四人分散四角,一同攻向他,離秋持扇相擋,接連不斷的攻擊讓他應付的有些艱難。閃神間,利劍劃破白衣,滲出殷紅的血跡,離秋向后飛去,一個白衣飄然而至,擋開了襲來的劍。來人戴著紗帽,看不清他的臉,只看到他身后隨風飄揚的銀絲,與白衣渾然一體。
“兄臺,此事與你無關,請不要多管閑事?!鳖I頭的人冷聲說道。
來人沒有回答他,提劍攻向四人,泛著寒光的劍散出強大的劍氣,讓四人不由得后退一步,來人卻并未想放過他們,揮劍,四人身上瞬間掛了彩?!白??!贝蠛耙宦?,四人飛身離開。
白衣人收起劍,扶起地上的人,轉身想要離開。
“多謝兄臺出手相救,敢問兄臺高姓大名?!彪x秋攔住他的去路,看到他的白發,不知為何,竟讓他覺得心疼。
白衣人沒有回答,似是看了他一眼,跨過他,向前走。離秋再度攔著他,他有種感覺,他們認識。雖然隔著面紗,他卻能清楚的看到他雙眸里盛滿的憂傷和心疼。
白衣人仍是沒有回答,轉身,向相反方向走去。這次離秋沒有攔住他,只是對著背影大喊,“你究竟是誰?我們是不是認識?是敵是友?你的氣息雖然微弱,但我可以清楚的感到你一直跟著我,若是認識,為何不肯相認,一個失去記憶的人,活著有多痛苦。”
背影一顫,輕喃了一句“對不起”。堅定的離開。
離秋有些失神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忽略了還在溢血的傷口。
汝南城并不算是北冥的邊城,只因為邊城新州城已被北冥占領,所以才把這里作為邊城。在此之前,汝南城是北冥的商貿重城,來往的商客絡繹不絕,所以,汝南城也是龍蛇混雜最容易混奸細的地方。然而即使是戰爭,也絲毫不損它的繁榮。
此刻,與木夕約定的兩日之已到,離秋坐在樓外樓的大堂內,品著特色的香茗,聽著身邊人對這場戰爭的議論。
“聽說,蒙王派了他最寵愛的太子帶兵,駐扎邊關?!?/p>
“是啊,是啊,還聽說這太子熟讀兵法,隊陣法,用兵了若指掌。”旁邊一人不無擔心的附和著。
“我軍的木將軍也絕非是無能之輩?!绷硪粋€人看不慣兩人的滅自己的威風,長他人氣焰的模樣,慷慨激昂的喊道。
“我們自是相信木將軍的能力可誰又知道那君離秋是何人。說不定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北环瘩g的人不服氣的叫嚷,引來眾人側目,“就是,也不知國主作何想法,竟派一個初出茅廬的文官做武職?!绷硪蝗瞬桓适救醯膽?,眾人皆不語,心情沉重,這場仗,堪憂啊!
離秋掩在面紗下的面容無奈的一笑,看來大家對他頗有微詞,只怕軍隊里的一個個也不好對付。抬眸,看到門口風塵仆仆的人,有些意外他不是說剛剛好兩天嘛,怎么看起來有些趕。
木夕看到那一抹身影,有些舒心的迎上,還未坐穩,便聽他說,“即刻啟程,去軍營?!蹦鞠︺躲兜狞c頭,兩人駕馬朝軍營奔去。
廣袤無垠的平原上,散落一個接一個的帳篷,士兵們在校場上訓練聲震徹上空。離秋靜靜的看著他們操練,烈日下,汗水如雨水浸濕了他們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