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新洲城外,北冥士兵有序的站在城門外,暗淡的盔甲在明媚的陽光下閃著寒冷的光芒。離秋斜靠在四面透風的馬車里,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眼神看向城樓上依然笑得邪氣十足的人。
蒙紹志望著馬車里穿著黑衣披風的人,唇角漸漸寒寂,“君大人又來散步嗎?這次帶了很多人啊?”
嘲弄的語氣,讓離秋嘴邊的冷笑漸漸化為不屑,微微抬眸,眼里寒光一閃,又換上冷漠的笑,“上次太子帶了人去看望君某,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君某這次也算是回禮了。”
蒙紹志聞言,放肆的大笑起來,手輕輕的撥開眼前的發(fā)絲,狹長的雙眸微瞇,“君大人真是多禮了,只怕是本太子會讓君大人失望了。”說罷,惋惜的搖了搖頭。
離秋不在意的笑笑,卻笑得放肆,狂傲,眾人不禁懷疑,他小小的身體是如何發(fā)出如此震懾人心的笑聲的。正當所有人被聲音震得耳朵發(fā)麻時,笑聲戛然而止,淡淡的說道,“君某真是好奇,太子到底在仰仗些什么?援軍沒有來,糧草也沒有了。太子鎮(zhèn)定的氣魄倒真叫君某佩服。”城樓上的蒙國士兵聽到他的話,一陣驚訝,為什么這件事他們都不知道,糧草沒有了嗎?援軍不會來了嗎?議論聲漸漸響起。
蒙紹志嘴邊的笑意漸冷,昨天,援軍在新嶺遇襲,逃出來的人所剩無幾。而糧草也在嚴密的監(jiān)視下離奇的失火。他早該想到的,他君離秋怎么會善罷甘休,他絕不是那種任人宰割的人。
離秋見他不說話,接過一旁士兵遞過的箭,修長蒼白的手指劃過冰冷的箭尖,“太子可還記得曾送過君某一箭。”說完,拉開弓,脫弦之箭急速的向城樓上的人射去。站在蒙紹志身旁的士兵連忙整裝待發(fā)的擋在他面前。然而,讓眾人不可思議的是,箭在途中生生的改變了方向,朝一旁的帥旗飛去。“咔嚓”一聲,帥旗應聲而裂。
北冥軍里頓時響起一片叫好聲。
蒙紹志冷然的看著他,手用力的一揮,“出城,迎戰(zhàn)。”
雙方士兵霎時糾纏在一起,木夕帶頭沖進戰(zhàn)場,揮動著手里的長槍。離秋依舊懶懶的靠在椅背上,雙眸輕閉,手指輕輕撫著額頭,似乎周圍的號角聲,吶喊聲,哀鳴聲,廝殺聲都與他無關。
“沖啊。”隨著一陣震天動地的吶喊聲,北冥軍在木夕的帶領下,進行最后一輪攻擊。離秋悠閑的把玩著手里的小木筒。好似不經意的朝外一扔,霎時,一支煙花沖上天際,在明亮的空中炸開一朵更加耀眼的煙花。又一波的吶喊聲響起,從三個不同方向的沖出三隊身穿北冥軍服的士兵,把后退的蒙軍牢牢困在包圍圈內。蒙軍有些錯愕的看著這一幕,就如上一戰(zhàn)一樣,君離秋,總是在戰(zhàn)場上制造不可思議的變故。
城樓上的蒙紹志顫抖的壓抑著內心的震驚,冷冷的看著坐在馬車里閉眼小憩的人,雙手在袖袍下緊握成拳,這樣的恥辱,只讓他覺得一口氣悶在胸口,無處發(fā)泄。
“太子,這新洲城恐怕是保不住了,樹下懇請?zhí)酉刃谐冯x。”一旁一個官員模樣的人俯首說道,肥胖的身軀抖落豆大的汗珠,油膩膩的讓人反胃。
蒙紹志手狠狠一揮,那人瞬間飛出數(shù)丈遠,盯著周圍畏畏縮縮的人,咆哮道,“本太子從不做那逃兵。”
還想勸諫的旁人,被他的怒氣波及,瞬間禁了聲。而城樓下睡的正香的離秋,聽到這句話,緩緩睜開眼睛,純凈的藍眸中還帶著惑人的迷蒙。抬眸,看著城樓上身著銀灰色鎧甲,雙眼中布滿血絲的人。冷冷的一挑眉,還真有骨氣。再次從衣袖里拿出一個小木筒。綁在箭上,朝著城樓上的人射去。眾人大驚,連忙把蒙紹志護在身后,就算他們再怎么貪生怕死,也知道太子不能有事。只是這次箭,沒有轉變方向,沒有炸開,也沒有穿透任何人的身體,只是靜靜的停在他們面前,紛紛揚揚的散出許多細小的粉末。所有人忙捂住口鼻,粉末落在他們的衣服上,竟是奇跡般的不見了。
離秋看到這一幕,開心的拍起手來,笑容像一個惡作劇成功之后的小孩,卻讓人感覺到難以抑制的冷寂。
“報告軍師,新洲城已經攻下。”旁邊一個身上還沾著血的士兵匆匆跑過來說道。
離秋聞言,舒適的伸了個懶腰,飛身上了城樓,不緊不慢的朝被眾人保護在內的人走去。
蒙紹志斜靠在城樓上,狹長的眸中寒光乍現(xiàn),“君大人難道就會這些卑鄙的伎倆。”
“卑鄙?”離秋輕笑的回味這兩個字的含義,轉而,抬頭冷冷的看著他,“若論這兩個字,君某怎敢與太子相提并論,暗箭傷人,箭上涂毒,半夜偷襲,太子的卑鄙伎倆可是讓人數(shù)不勝數(shù),讓君某都自慚形穢,嘆為觀止。”
說完,不去看他陰沉的臉色,不再與他糾纏,站在城樓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玩味的看著城里倉皇奔逃的戰(zhàn)奴,戰(zhàn)俘。
“軍師,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新洲城原本就是北冥的國界,凡是北冥的百姓都放回家,并給予戰(zhàn)爭補貼,讓他們能安然度日。至于蒙國士兵,這還真是難倒君某了,太子,你說該怎么辦?殺了還是……”
離秋疑惑的看著他,像是很期待他的回答。卻又不等他的回答,徑自走開。
蒙紹志看著他的背影,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他何時受過這等侮辱。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頭,薄唇抿成一條線,冷冷的凝視著站在墻頭的人,心里的恨意由眼神直直的射向他,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那離秋怕是早已被他千刀萬剮。只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他卻怪不了誰,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雪這個恥辱,他還如何能面對蒙國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