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不知何時被關上,房間里有點昏暗,青衣呆愣的站在床邊,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單薄的身子在黑暗中顫抖的厲害,一滴未留下的淚,掛在眼角,竟不知道是該留下還是咽回去。
“大,大哥,你們在說些什么?為什么我都聽不懂。”
青燁看到瞬間脆弱的人,立馬換上溫柔的笑意,“青衣,沒事的,你這兩天太過勞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
青衣躲開他伸過來的手,固執的看著他。
無花這才注意到床邊的人,平靜下來的情緒再度瘋狂起來,滿是恨意的眼神狠狠的盯著她,青衣被她盯的身子顫抖的更加厲害,不禁后退一步,跌坐在床沿,青燁瞪了無花一眼,怒聲道,“無花,你干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大哥,我才是你的妹妹,她只是個冒牌的。”無花纖細的手指指向青衣,聲音里有著濃濃的指責。
青衣有些驚慌的看著他,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袖,不安的情緒流露出來,“大,大哥,我要知道真相。”
青燁握著她的手,溫柔的說道,“青衣,沒有什么真相,聽大哥的話,好好休息一下。”
青衣搖搖頭,有些崩潰的后退,單薄的背脊緊緊貼著床柱,“什么事情,你知道,離秋知道,她也知道,就我不知道,我卻不知道,關于我的事情,我卻不知道。”
淚無聲的滑落,她好累,真的好累,爹尸骨未寒,卻又讓她知道了這些事情,無疑是驚天霹靂,讓她早已不堪重負的心更加疲憊,這又讓她情何以堪啊。
“你不是要知道事實嘛,好,我告訴你。”無花一步一步的走到她面前,臉上的表情愈加猙獰,“你不是爹的女兒,你只是劉府恩人的女兒,當年你被送來時,已經身染重疾,算命的說我的命和你的相克,為了不辜負恩人所托,爹不顧娘的苦求,把我送出府,任我自生自滅,我所受的苦都是拜你所賜。”狂亂的聲音漸漸失控。
拜她所賜,拜她所賜,她會淪落青樓都是拜她所賜。
青衣聽到她的話,僵化的身體漸漸恢復知覺,只是身體還是莫名的顫抖,嘴努力的扯出一抹淺笑,想要告訴大家她沒事,可是這笑容無力的讓人心疼。
“大哥,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說完,飛快的跑了出去,她不敢再停留,她不想讓他們看到她狼狽脆弱的樣子。
離秋看了眼床上雙眼緊閉的老人,雖然他說不能讓她知道她的身世,可是離秋心里卻不想隱瞞,所以他沒有攔著無花,任她說完。就像青衣所說,她的事,我們都沒有權利瞞著她。暗暗說聲對不起,也不再多做停留。
看到門口的人,微微一愣,“木將軍找下官有事?”
木夕看了他一眼,黑眸中平淡的沒有一絲多余的情緒,“蒙王的降書會在十五日后國主的壽辰送到。”
離秋點點頭,這么遲?想必是水臨在背后操縱吧,心有些飄遠,是在試探北冥的底線嗎?
“你身體還好嗎?這幾日你稱病不朝,也不去禮部,龍顏已有些不悅。”木夕叫住他,聲音有些急切,想要掩飾的擔心,卻暴露無遺。
“謝木將軍關心。”離秋冷淡的聲音飄過,不留一點痕跡,讓木夕有些發愣,以前他雖說冷淡,可現在的他已近乎冷漠了,還有一身凍人的黑色,看了,便覺得心慌。
天很黑,層層疊疊的擋住了星星點點的光,離秋有些出神的坐在亭間,“亭間一壺酒,心若月獨明。”清冷的聲音有些無奈,劉桓死了,蕭奇死了,下一個輪到誰了?是自己嗎?
遠處蒙紹志左手抱著琴,右手提著酒壺,緩緩走近,“本太子本打算喝酒彈琴以自娛,倒沒想到會碰到君大人。”
離秋沒有理會他,沒有說話,兀自喝著酒,蒙紹志尷尬的神色有些悶悶的,放下琴和酒,“今晚可是君大人的洞房花燭夜,君大人難道不知春宵一刻值千金嗎?怎可留公主一個人獨守空閨。”
離秋聽到他的話,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清秀的眉微微挑起,他是什么意思?是在嘲笑他嗎?
蒙紹志看到他不悅的神色,嘴角彎了彎,“君大人,別誤會,本太子沒有什么特別的意思,只是君大人此刻在這里傷神,怕是有人在會舉杯慶祝呢!”說著眼神有意無意的瞟向東邊的方向。
離秋笑笑,他說的是南宮月嗎?他是該高興的。
蒙紹志見他不語,又不想一個人唱獨角戲。手撩撥著琴弦,清淡的音樂在他指尖緩緩流淌。
“這首《蝶戀花》,君大人可還喜歡?”
“不喜歡。”離秋放下酒杯,起身向亭外走去,“任太子琴技如何高超,又怎能彈得出君某心中所想。”
蒙紹志攔在他面前,有些是生氣的說道,“那依君大人所見,倒是本太子自作聰明了。”
離秋不語,歪著頭,定定的看著他,藍色的眼瞳像一汪海洋,緊緊的盯著他帶著薄怒的黑眸。微微上揚的嘴角,寒冷,卻清楚明白的寫明了,“你知道就好”。
蒙紹志臉一黑,他還當真不給自己留面子,真是不懂情趣。
忽然,又綻放出笑顏,“那本太子再自作多情一次好了,給你一個后悔的機會。”
離秋挑眉,看著面前狂妄自大的人,蒼白的手指骨節分明,輕輕的撫上他的濃黑的眉,他狹長的眸,悠悠的嘆了口氣,“君某自嘆沒有那么大的魅力,為何太子還是要如此執著的想要收入羽下,倒讓君某心生了惶恐。”
蒙紹志正準備去抓他不安分的手,卻不想離秋敏捷的一躲,“君某先祝太子明日一切順利。”
蒙紹志看著他隱在黑夜中的黑色背影,低嘆一聲,君離秋,你當真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嗎?
嘴角揚起一抹惡意的笑,剛剛差點就迷失在他的美人計里了。
他可是好不容易來一次呢!怎么能這么輕易的就走了呢!不弄點聲響,他還真不舍得就這么揮一揮衣袖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