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好像都聚齊了,只是,這一場面讓她體內的演戲因子又在蠢蠢欲動,身子微微后倒,但是這一動作在外人看來,就像她親密的靠在她懷里一樣,然后巧笑嫣兮,“國主認為,孤男寡女,花前月下還能做些什么?”
奕有些尷尬的站著,知道她整個重量都在他身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更何況,他也不想走,索性上前一步,讓她可以靠的更舒服。
離秋彎了彎嘴角,這個傻小子還真是配合,就不怕惹上麻煩嗎?
南宮月隱忍的怒氣讓他的身子微微顫抖,尤其是看到她那張明明是笑著的卻冷漠異常的臉,他更是想沖上去撕碎她的表情。
紫妃上前扶住他,關切的喚了一聲,“國主。”又轉頭向院子里的人說道,“貴妃娘娘,國主如此寵愛你,你卻做出這等令人不齒的事情,真真是丟了北冥的臉。”她的言辭及其的懇切,讓離秋真的以為她在眾目睽睽之下,紅杏出墻,勾搭了別的男人。
然而,她只是不說話,依然笑著,笑容挑釁的看著南宮月發青的臉色。
紫妃幸災樂禍的看著她。
所有賓客,大臣也都奇怪的看著她。
愛園很安靜,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他們的國主會如何處置這個不知檢點的女人。
但是,南宮月只是冷冷的甩開紫妃的手,冷漠的說了一句,“送太子會賓菊樓。”
紫妃有些錯愕的看著仍然相互依偎的兩個人,為什么沒有處置?卻沒有人能給她答案。
人陸陸續續走光了,離秋從他的懷抱里起身,向屋里走去。
“神仙姐姐。”奕急切的叫住她。
離秋沒有回頭,只是冷淡的說著,“太子認錯人了,剛才多謝配合,不送。”
房門冰冷的關上,就像她冰冷的話語一樣,把奕關在外面。
“你何必去惹怒他?”塵嘆了口氣,無奈的看著她。
離秋躺在軟榻上,妖媚的一笑,“那么依塵的意思,我該如何呢?是投入他的懷抱,爬上他的龍床,為他生個一兒半女,然后翹首企盼他的臨幸,享受這榮華富貴,又或者,為了那個母儀天下的位置汲汲營營,日日夜夜擔心他不要一個心情不好,然后不再給我喝他的血,讓我就這么死去。”
楚塵殤的被他犀利的語言噎住,不知該如何應對,他知道她接受不了那些事實,知道她心里的怨恨,知道她因為痛苦說話才這么的尖酸刻薄。他也只是無奈,幽幽的嘆了口氣,“萬事有我,你只要安安心心的活著就好。”
離秋翻了個身,淡淡的說道,“有些事卻只能自己來。”她不能讓自己習慣了依靠,如果學會依靠,她便會忘了如何靠自己的力量活著,那么等到依靠消失時,她該怎么辦?
背后是一室的沉默,楚塵殤怔怔的失神,眼珠漆黑如夜,看著她纖細的背影,“皇宮是何等地方,一著錯就是死,至高無上的皇權又怎能任由你如此任性的妄為。”
漸漸的,離秋發出輕微的鼾聲,她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只是徑自沉浸在自己的夢中。楚塵殤英眉微皺,小心的抱起她向床榻走去。離秋在他懷里翻了個身,低聲囈語,“不能改變的命,只能承受。”
秋風夾帶著楓葉一片片吹落,在空中轉了個圈兒,才翩然落下,離秋彎下腰,撿起紅如火的楓葉,溫柔的看著旁邊跪著的兩個女子,紫妃有些艱難的扶著肚子,眼中的恨意濃烈灼人。
離秋依然淺笑,看著她,“你還真是不知趣,現在這種情況,你應該求我放過你,放過你肚子里孩子,讓你可以站起來舒服的坐著,而不是這么痛苦的跪在這里。”
紫妃沒有說話,仍是瞪著她。
“你不求我沒關系,我從不強人所難,”然后把頭轉向一旁的紅霞,“幾個月了?”
“回,回貴妃娘娘,七個月了。”紅霞顫抖的聲音和她顫抖的身體讓離秋覺得自己就像是逼債的高利貸一樣。可是她明明很溫柔的說話,很親切的微笑,她到底在怕些什么。
“七個月了?很大了呢?如果現在打掉,會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呢?”
紫妃聽到她的話,身形抖了抖,不可思議的看著她,然后又大笑起來,“你不敢的,貴妃?君離秋,你當真以為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可是龍子,我就賭你不敢。”
離秋淺笑依舊,“我不好賭,不過,既然紫妃這么有興致,我陪你賭一場也無妨,就權當怡情了,只是,”抬頭,看了眼從門口進來的人,“你必輸無疑。”
“怎么回事?”南宮月看到院里的情景,皺眉問道,沒有對正跪在地上,為他孕育著孩子的女人,生出任何的憐惜,而是徑直走向作者品茗的女人,拿過笑容手里的披風,“院里風大,為何還穿這么單薄?”
他的語氣溫柔至極,對她的呵護也到了極致。
離秋看向紫妃,毫無意外的看到了她緊緊握住的雙拳和咬的發白得下唇,冷冷的勾起了唇角,這就受不了了嗎?她可是還嫌不夠呢。“國主,覺得我和紫妃有多像?”
南宮月在她面前坐下,握著她有些冰冷的雙手,想要溫暖她,“她不過是個替身罷了,愛妃何必介懷?”
“既然本尊都回來了,還留著這個替身何用?莫不是舍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
南宮月聽著她酸味十足的話,有些失笑,“李忠,奪去紫妃的妃號,永居冷宮,賜打胎藥。”
紫妃坐在地上,她輸了,她早就該知道的,她與她斗肯定是必輸無疑。她一句話不必說,一個眼神不必有,就這么輸了,輸得徹徹底底。他們如談家常般,談論著她的生死,談論著她孩子的生死。而她一句話都沒有機會說。她還能說些什么,她還可以說些什么,十年了,好長啊,長到她都忘了,她只是個替身而已,一個替身而已。
干澀的雙眼已流不出淚,只剩下空洞的失神。
她的十句話,抵不過她一個眼神。
她的一百句話,抵不過她輕輕的蹙眉。
原先的執迷不悟在此刻終于醒來,她忽然記起了一個事實。
她,只是個替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