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我們明知道是錯的卻只能堅持,只因為行為的對象是我們在意的人。
如風知道不應該放任書琴的離去,畢竟事情未明的情況下誰都有嫌疑,她卻不能不放她走。只因為她深深的知道有時候人不會太在意自身所受的傷害而更在意身邊的人。她不忍傷了小姐的心。只是這一放她卻陷入越加的無奈之中。
杜雨蘭合著管家知道她放走了書琴后,再也沉不住氣了。
“如風,你真的置太妃的生死于不顧了,你明知她及她身邊的丫環最可疑,你還放走了她。”
凌冽的話語讓人忘卻了她曾經是那么溫柔敦厚的女子。但沒有人會去責怪她,畢竟太妃的中毒在俯中已是鬧翻了天,若不是她及管家的壓制只怕此刻王俯早已亂成一團。
“如風,你真的令我很失望。”
榮叔上前痛心的看著如風,他最為看好的便是她不論是身手還是為人處事的風度,然此刻大是大非之前她卻一味的兒女情長。
“榮叔,今天已是第五日了,莫先生也說了拖的越久對太妃越不利。她即然死不悔改,我們又何必菩薩心腸。”
“蘭兒,你不能對她動刑。”
如風上前欲待阻止。
“你還護著她?”
氣怒之下的杜雨蘭將如風推過一旁,合著管家便要前往地牢。
“你們誰敢動她?”
如風亮出了袖中的軟劍。劍尖一抖,森冷的劍氣硬是擋下了杜雨蘭抬起的步子。
“我敢。”
隨著一聲略顯老邁的聲音,一身著青色布衣的老嫗走了進來,平常的臉上,一雙眸子透著一股陰冷的氣息,直直的注視著如風手中的劍。
“桂嬤嬤。”
如風收起了手中的劍。怎么也沒想到桂嬤嬤會在這個時候回來。她不是告退回鄉下了嗎?怎么卻回來了。再見得蘭兒上前攙扶,眸中是久久期盼的落定,心下了然。
這桂嬤嬤是太妃的奶娘,當年太妃進宮從秀女到貴妃她一直在身邊相幫相持,直至太妃自請離京她亦相隨不曾離左右,而年前因為歲數大了想著落葉歸根,太妃特遣人相送密秘回歸鄉里。
桂嬤嬤接了杜雨蘭的相扶,落座。早有丫環泡了香茗奉上。一路風塵,她已是疲憊不堪但卻不得不打起精神。稍事休息,起身環視眾人,冷道:“我現在就去地牢,哪怕就是拔了她一層皮,也要她交出解藥。”話落眸子緊緊的盯著如風。
“嬤嬤,王爺……”
“難道她的命比太妃的命金貴?”
一句話阻斷了所有。如風心知她的手斷,從宮里走出來的人有的是折磨人的法子。心下焦急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離去。跺了跺腳如風飛身朝俯外離去。想著王爺離去之日曾說若有為難之事可前往步俯相商,此刻她已是窮途末路顧不得事情外露了。
步俯
步非天正陪著步非煙對弈,一旁的彩柳捧著暖爐不時的探過頭來觀察一番。眼見的又將是小姐獲勝。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笑意,取笑道:“少爺,第三局了,這把都輸了看你還有話可說。”
步非天,抬頭掃了她一眼,道:“我這是讓著非煙呢,不然她可不罷休。”
“呸,誰要你讓來著,技不如人還逞口舌之強。”
不待小姐開口,彩柳不屑的話音引得非煙促眉。
“彩柳,看你還可還有點下人樣子,這在內俯我們由得你性子去,若到了外頭吃虧的是你自己。”
彩柳趕緊閉了嘴,躲一邊去。步非天抬頭看了妹妹一眼,似是無意的道:“你最近不怎么去王俯了。”
“是嗎?我到忘了有多久沒去。”
放下手里的棋子,這局又是她勝。
“忘了?”步非天失笑。妹妹的睿智他甚是了解,她說忘了只怕是為了避嫌罷了,只怕此刻心里是喜憂參半。側妃之位于她是委屈了,這樣的局面是誰都沒有料到的。然那個清冷如月華的女子又該如何呢?
“你覺得太妃的毒會是何人所為,你相信是她嗎?”
收了盤中的棋子。步非煙抬頭看著哥哥絞結的眉,搖了搖頭道:“很多事我們不能妄測,唯有等待,就如同你雖然知道王俯中出了這等大事卻不能前往,只因你怕王爺知道俯中有你的耳線,雖是善意卻也是一種傷害。”
“可是她尚在牢中,如何是好?”
“等待。等王俯的人來找你。”
“非煙。”
妹妹的淡定是他永遠都學不來的,這樣的她不能與慕容并駕齊驅真是一種遺憾。
“步公子。”
如風直接從墻頭翻了進來,她沒有過多的時間等待下人通傳。
“如風。”
步非天看著妹妹了然的笑意,那笑一閃而逝。卻在下一刻迎著如風走了過去。
“什么事這么著急,讓你翻墻進來。”
如風并不去在意她的取笑,直接拉過站立一旁步非天的手,急聲道:“快,快隨我去王俯遲了就來不急了。”
“怎么了,這是?”
步非天隨著她的拉扯往外走去,卻不忘回頭對妹妹說道:“非煙,你也去趟吧,即是出事了,人多了好有個商量。”
“太妃中毒了,她們懷穎是小姐下的毒,小姐被起來了,她們要動刑。”簡簡短短的話卻將事情道了個明。想著步非煙是內定的側妃,故回頭招喚著“非煙小姐,你也一起去吧,嬤嬤最喜歡你了,保不準你的話她肯聽。”
“嬤嬤回來了?”
步非煙終于知道如風為何會如此的焦急了,嬤嬤在王俯不亞于太妃的威嚴,甚至比太妃還要嚴歷。落在她的手里,結果可想而知。思量著需不需要為了她而失去嬤嬤這個有力的靠山,卻接到了哥哥眼中訴求的眸光。他對她也是有心的吧。就當是為了成全哥哥吧。
“彩柳,我們也去走一趟吧。”
“動刑?”
步非天聽得心驚肉跳。內勁一提將如風遠遠的拋在了身后。
王俯
突然打開的地牢,光亮的陽光打在了一道蜷縮的身影上。聽著嘈雜的腳步聲,冷月離緩緩的抬了頭。原本白晰的臉越加的蒼白。唯有還那雙眸子依然清冷如水。看著緩緩而進的人群,她亦起身迎著她們。
“就是你這狐媚子?”
桂嬤嬤看著眼前風華絕代的臉,內心有種說不出的厭惡。這樣的女子她看得太多,柔弱外表下的惡毒是常人根本無法想像的。
冷月離不曾忽略她眼中一閃而逝的厭惡之情,她眸中的兇狠使得她的心跳幾近停止。那是一種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的憤恨。這樣一個花甲之年的婆婆不是該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的嗎?為什么會對自己有那樣深重的仇恨?
“把解藥拿出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解藥?”冷月離自嘲的笑了笑,是了,原來如此。“不是我下的毒,我又何來解藥?”
“不是你?”桂嬤嬤冷笑道“那會是誰呢?難道是我,還是她,還是他們?”她指著身后的杜雨蘭,又指了指其它眾人。“她們每個人都是在這王俯長大的,每個人都把太妃視為親人,你讓我相信不是你?給我一個理由。”
“沒有理由,我說了不是我。”
淡漠的語氣講述著事實卻不為人所接受。她明白她們的心情,但卻沒人能明白她的冤屈,究竟是誰要這樣置她于死地?
“管家。”
榮叔上前打開鎖著的鏈條,身后的守衛上前一人一手制住了她。
“我最后問你一次解藥在哪?”
淡笑著再次搖頭,她不怨她們,如果換成是自己也會這樣吧,畢竟那生死不知的人是她們視為親人的人,為了親人的安危什么不能做呢?冷月離啟眸迎著桂嬤嬤幾近瘋狂的目光,終是無力的閉了眼。自己已是她們眼中的希望,若沒了這希望她們該當如何?
“動刑。”
抬眼看著刑房墻上陳舊的血跡及一字排開的刑具,恐懼瞬間漫遍心房。手顫抖著緊緊的攥握成拳。不待她多想,守衛已將置于刑架上,一旁行刑人張牙舞爪的揮舞著手里的長鞭。
“再去端盤鹽水來。”
看著這陣勢,杜雨蘭臉蒼白如紙,好在有著宛兒的相扶才沒有倒下。
沒有過多的語言。不待她再次發話,沾著鹽水的長鞭如蛇似的纏上了冷月離的身。刺目的腥紅瞬間染透了層層白衣。
“啊。”終于還是忍制不住的痛呼出聲。卻沒有喘氣的功夫,另一鞭再次襲來。火燒火燎的痛撲天蓋地的將她淹沒。傷口浸了鹽水像針似的直往肉里扎。
“嬤嬤,她暈了。”
“拿水澆醒。”
深宮冷苑走出的女子,心又豈是一般的硬?
一盆冷水由頭澆到腳。寒冬臘月的天,仿似刀在身上割著。
“說是不說?”
冷月離強自抬起頭。迎著嬤嬤,顫抖著的唇緩緩的吐出了三個字“不……知……道”
“繼續打。”
“哇”一邊的杜雨蘭再也忍不住的嘔吐出聲。刺鼻的血腥味合著地牢長久的霉爛氣息使得她控制不住胸口那翻騰的氣息。
“夫人。”宛兒壓下心中的不滿,上前攙扶著她。
“扶著你家主子外面去休息。”
“是,嬤嬤。”
轉身向外走去,卻被迎面飛奔而來的人撞倒在一邊。
“什么人,長眼睛沒。”
待看清來人后,宛兒連忙扶了地上的杜雨蘭向外走去。步非天亦不去計較她的冒犯,她被眼前的景像嚇住了,眼見得揮舞的鞭子還待往那鮮血淋漓的身上揮去。他斷然上前出手抓住了鞭梢。
“步公子,這是王俯家事,你也要管?”
桂嬤嬤看著他高舉的手。果真是個狐媚子只怕這步家的少主也被她迷得團團轉吧。
“嬤嬤。”
緊隨其后的步非煙甜甜的叫了聲。桂嬤嬤回首,看著緩步而來的她,眼里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綻放,然那笑意卻落入了步非煙的眼里。她上前執了嬤嬤的手。
“嬤嬤,你要真把她打死了,就是她有解藥也沒法告訴你啊。問了這么久了,讓她喘喘氣,我們去看看太妃娘娘吧。”
是啊,她匆匆忙忙的回俯,連太妃的面還沒照過呢!想到這,起身道“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吧。”瞥見她身后的如風后,輕哼了聲。養不熟的白眼狼。對著守衛道:“任何人不得看望,不得送藥。若有違抗,小心你們的腦袋。”
“知道了,嬤嬤。”
聽了這話,如風上前不是,眼見著小姐渾身是血,卻莫可奈何。步非天卻管不了其它,上前松了冷月離手里的束縛,雙手卻不知往哪放,長長的鞭痕交錯著布滿全身。臉上分不清是水是淚還是汗,雙唇已被咬爛。
“嬤嬤,我們走吧。”
見桂嬤嬤欲要動怒。步非煙連忙說道,攙了嬤嬤往外走去。彩柳看了眼倒在少爺懷里的人,心下一陣嘆息。暗道這嬤嬤真夠狠的。臉上卻不動聲色的跟在她們身后往外走去。
“小姐,小姐醒醒。”
如風情急的喚著,這可如何是好,兇手沒有抓著,小姐又成了這付樣子,王爺回來她如何交待,生平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無能。
“如風,給慕容去信讓他速回。”
“步公子,太妃有令……”
“現在不僅僅是太妃娘娘有危險,慕容再不回來,她也會沒命的。”
步非天雖然輸了自己的真氣給冷月離,但不懂內功的她卻不會運用,輸了亦是沒用。
遠在蒼月的慕容楚,左心房再次的痛疼不堪。那感覺就像是什么東西正在和他漸漸遠離。濃濃的不安從心底升起。出什么事了?月兒,是你嗎?
抬首,一輪明月遠遠的懸于天邊。
“王爺,”
回首,一道婀娜的身影從月下慢慢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