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于亮了,王俯里的下人卻忽然發覺,那些紅綢竟在一夜間被取了,不剩一條,后院一處廢棄的院子里剩了一堆灰。
青兒扶了陳紫瑤向太妃請安時,聽到下人的竊竊私語,她抬頭望著空落的庭院,剛想張口斥責,身邊的陳紫瑤扶著她的手加了些力道,試想誰有那個權力讓人撤下這些紅綢。迎面與步非煙相遇,步非煙恭身行了個禮,“姐姐。”
“一起去吧。”陳紫瑤知道她亦是去給太妃請安的。
茲寧軒
喝過二人奉上的茶,容太妃看了二人一眼,和聲道“以后都是一家人,好好相處,侍候好楚兒。”
“是,母妃。”二人同聲應道。
又坐了會兒,兩人一前一后,離去。太妃看著二人的身影,心下一陣嘆息。想起昨夜園中的鬧騰,問道“昨夜,俯里出什么事了?”
秋心瞥了眼,道“不知道呢,呆會找個下人問問吧。”
“也好。”
書房,慕容楚看著桌上的兵符,深遂的眸子讓人不知所想。昨夜離去時,莫問天告訴他,子言夜是為了解月兒所中的“龍苓春”又因體內早被人下了情蠱,那蠱因是雙生,一公一母,母蠱若在男子體內便會反常相噬,受了“龍苓春”的催發更是兇猛。故此,心脈盡碎而亡。而此刻那母蠱受了公蠱的呼喚心心相吸,月兒卻對那公蠱之人無情無愛,兩相爭斗,只怕兇多吉少。
昨夜,他選了一個那么好的日子動手,子言夜死了,是為她而死。她最無助殷殷相望時,他卻在溫柔鄉里。她說,他不能不離,她也不能不棄。原來他一直都讓她失望,一直都是她在承受著痛苦。就連此刻為了那該死的責任他都不能給她一個交待。“月兒”驀的他狂吼出聲。心痛無比的呼喊穿透王俯。
聽梅軒,冷月離重新閉了眼。從昨夜如風離開,便不曾相見。紫衣遠遠的望著她,眸中有痛、有恨。她卻閉了眼,拒絕了一切。那聲撕心裂肺的呼聲,隱隱傳來,她亦只是抖了抖眼。胸口的痛再次襲來。
陳紫瑤立于書房外,聽著那聲嘶喊。感覺到青兒的顫意,轉身離去。她該感謝他放過了青兒嗎?她奉上爹爹的兵符就是為了保青兒一命,原本爹爹是希望那道兵符能給她帶來一生的榮寵,此刻卻為了青兒,她早早的奉上。
“小姐。”
青兒濕了眼,懊悔的看著她。
“走吧,有些路一旦走了就不能回頭。”
扣扣扣,有人在敲門。
“進來。”
榮叔走了進去,抬頭看著一臉憔悴的慕容楚,心下掠過一番嘆息,想著受了二十鞭的如風此刻生死不知,心下一陣戚然。風家,何時是個頭啊!
“王爺,云候爺前廳候著。”
慕容楚抬眼,是了。今日是母妃解毒的日子。過了今日一切是否應該有個了解?
“你去將太妃請到前廳,再將俯中下人集中起來。”
“是,王爺。”
榮叔轉身離去。
前廳,下人們看著云澤,心底都漫開了一種驚慌,數日前淚落死的那一幕尚在眼前,今日不知唱的又是哪一出。
容太妃在秋心的攙扶下來到前廳。看著云澤,眼里是深深的憎恨,她這一生為什么就和他們脫不了干系,當日風月梅為了爭寵,不擇手段的對付她,如今云澤為了一個女子對楚兒使盡手段,讓有情人終成怨偶?
“容太妃。”
云澤不去理會她的眼光,客氣的見過禮。
“候爺,人都齊了。”
“哦。”云澤抬了眼看著俯外的眾人,游離的眸子停留在聽梅軒的方向。胸口不時的又痛起,離兒,你又在想別人了嗎?眸子停在慕容楚身上,他的狼狽讓他有了些許的欣慰。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王爺,你即選擇了太妃,那么那個你離棄的人,留下又有何意義呢?”他將離棄二字說的特別重。不刻他看到了慕容楚眼中的狂怒和憤恨。
“她的去留,本王做不了主。”
“無妨。”云澤瞥了頭,對著聽梅軒的方向道“只盼稍后王爺莫加阻攔,即成。”話落,不待慕容楚作答。收了目光,重新坐定。自袖中取出柄寒光閃閃的刀子,擺放在桌上。
眾人看著那把刀子,憶起那是當日刺入淚落胸口的刀子。一時都低了頭,冷汗淋淋。大廳一時陷入寂靜之中。只有突突的心跳聲。
驀然,一片琴音響起。琴聲如泣如訴,濃濃的別離之意夾在琴音之中。
云澤聽到琴聲,站起。腹內一陣翻江倒海的痛疼。離兒,不要再想了,不能再想了。他的手死死的按著胸口。哇的一聲,一口鮮血落于地上。這變故嚇壞了眾人。
“月兒。”慕容楚看著云澤變故,知是情蠱做怪,不待他做出反應。云澤森冷的話響起“你要反悔嗎?”
此時坐于上座的容太妃亦感覺腹痛如絞,知是所中的毒做怪,強忍之下,還是哇一聲吐了口鮮血。
“母妃。”
陳紫瑤合著步非煙兩人一同上前,一人輕扶她的胸口一人執了桌上的茶。
慕容楚轉了身,看著容太妃蒼白的臉,卻在此時,琴聲哄的一聲斷然結束。
秋心迎著云澤的眸子,戚然的笑了笑。這一天終于來了么?她面無表情的走到桌前,執起那柄寒光閃閃的刀子。雙眸含淚。
“秋心!”容太妃難以置信的看著立于廳中央的秋心。怎么會是她?不,容太妃搖著頭。片刻卻又了垂了眼,深宮高院什么樣的事不可能發生。她是自己買來養大的又如何,被收買被威肋,哪種可能都有。重又抬起頭,迎著秋心含淚的眸子,沒有責怨,只有痛惜。
“太妃,是秋心對不起你。”
容太妃瞥了眸子,迎上云澤帶笑的神情,沉聲道“難為你了,這么竭盡心思的安排。”
“可惜了。”云澤淡笑著搖了搖頭,十年前,得知容太妃離京,風月舞將秋心領到房內巧做安排時,斷不會想到他恰巧躲在一旁,將一切盡收眼底。十年的安排。
容太妃搖頭“是啊,可惜了你母親的一片苦心。”想必風月舞當年的安排是讓秋心伺機毒殺她們母子二人吧。這么多年,她有很多機會動手的。是什么讓她遲遲不動手呢?她探詢的目光看向秋心。
“太妃待秋心不薄,奈何秋心上有雙親不得不顧。秋心請夫人原諒。”話落,那柄泛著寒光的刀盡沒在她的心口,她是存心求死。
“來人,拿下。”
一切水落石出。他何須再忍,慕容楚面對著云澤,如果說目光能殺人,只怕他已被他凌遲而死。
“哈哈哈哈……”云澤長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