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還有些干糧,我們先撐過今日……”夜雅媛強笑道,“屋外那棵槐樹,已經開了花了,明日我們就將那些槐花采下來食用,還有槐樹的嫩芽,也都是能吃的……”
“小姐,我們真的要吃樹葉啊?”心連嚇了一跳,低聲問道,“那些……吃下去不會中毒嗎?”
“不會的……”夜雅媛想起她看過的《百草綱目》,笑道,“不止是槐樹,屋外那些薺菜,也都是能食用的……”
藍玉也頓時很欣喜的叫道:“是啊,我怎么忘了呢!那些薺菜都是能吃的啊!小姐真是厲害,這都發現了!”
有了夜雅媛的這番話,眾人方安下心來,于是分著那些艱澀的干糧,吃著也覺得美味無比。
然而這天夜里,待藍玉和心連睡下后,夜雅媛躺在床上,卻是輾轉難眠。今日和心連重逢,雖然歡喜,然而食糧的事件,更加提醒了她自身現在的艱難處境。白天她說的那些話,也不過是寬慰眾人而已。即便真的有哪些槐樹和野菜,她們又能支撐多久?她不知道,若當有一天,當樹葉落光了,野菜吃完了,她們已經被囚禁在這里,又該怎么辦?
現在不過是消極面對,以坐待斃罷了。
真的好累……她轉了個身,輕嘆了口氣,命運為何和她開這樣的玩笑,一個從小在蜜罐長大的千金,今日居然要為溫飽而思量!真是可笑啊!
夜雅媛的一聲輕嘆,卻被同樣難以入睡的心連聽見了,她和藍玉躺在矮塌上,也是睡不著:“小姐,你還沒睡嗎?”
“呃……”夜雅媛輕聲道,“是我吵醒你了?”
心連搖了搖頭:“沒有,我也睡不著……心里覺得很煩……”
“別煩了,早些睡吧!”夜雅媛寬慰道。
“嗯。”心連應了聲,正要閉上眼睛睡覺,卻突然發現窗外有個影子快速地飄過,她想起府里那些嬤嬤的話,不由尖叫了一聲,“啊——”
“怎么了?”夜雅媛被嚇了一跳。
藍玉也被驚醒了,忙起身點了燈,卻見心連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一手抱著被子,一手指著窗外:“鬼……有鬼……”
藍玉和夜雅媛也被嚇了一跳:“什么鬼啊?這里怎么會有鬼呢?”
“真的有!”心連仍是一副恐慌不已的模樣,“我瞧見了,就在窗外!真的瞧見了!他們說的沒錯!小婉軒有鬼!有鬼!”
“外人都是胡說的!”藍玉忙辯解道,“我和娘娘在這里住了這么長時間了,不也好好的……”
“心連……”夜雅媛也驀地想起自己上次瞧見的黑影,心里一驚,嘴上卻不得不寬慰心連,“一定是你想多了,看錯了……別怕,我們都在這兒呢!”
“小姐,我怕……”心連忙起身,抱住了夜雅媛。
夜雅媛這才發現心連受了驚,害怕得連身子都是不斷顫抖的,她忙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寬慰,一面柔聲說道:“別怕,我在呢。心連……”
藍玉和夜雅媛又同心連說了好些寬慰的話,過了許久,心連才平靜下來,卻是怎么也不敢睡了,于是夜雅媛便讓她上床挨著自己睡,大于到了寅時,她累了,才漸漸睡了……
翌日,是個大晴天,三人起來,見到這樣的好天氣,便將昨晚的不快給忘了,一起嘻嘻哈哈地去采摘那些薺菜。心連素來調皮好動,便爬上了那棵槐樹,去采了槐花和一些嫩芽來,巧手的藍玉便將這些野菜做成了美味的菜肴,三人就這樣吃著,卻也覺得愜意無比。
只是這樣畢竟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過了兩三天,便見那些薺菜快采光了,而眾人的臉色,也都是暗淡的。
這樣衣食不濟的日子,終究是難熬的,很快,心連就受不了了。
那天夜里,心連半夜突然醒來,一直嘔吐不止,藍玉和夜雅媛見狀,都驚慌不已。
“藍玉,”夜雅媛看著臉色慘白的心連,心里慌了神,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藍玉,“你看心連這個樣子,恐怕是白天吃錯了什么東西。你能不能,現在出園子,去飛花閣求求常姐姐,讓她找個大夫來瞧瞧?”
“這……”藍玉想著自己前些日子,三番五次的遭拒,實在是不忍告訴夜雅媛實情,只好說,“這么晚了,只怕驚動他人,又要趕我走了……”
“那該怎么辦呢?”夜雅媛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心連卻忍痛道:“小姐,沒事的,我過一會兒就……好了……”然而她一邊說著,豆大的冷汗就從額間落了下來。
“你還死撐!”夜雅媛心疼地幫她拭去額間的冷汗,思忖了一番,起身道,“罷了,還是我自己親自去吧!”
“娘娘!”藍玉吃了一驚,忙說道,“萬萬不可啊!王爺說過,你不能出小婉軒的……”
夜雅媛苦笑道:“他這樣折磨我,我還怕什么?剩下的,只有小命一條,他要便盡管拿去好了!”
于是說著,再不顧藍玉和心連的阻攔,夜雅媛就披了件披風,朝門外走去。
心連忙朝藍玉吃力地喊道:“你還不去攔住小姐!”
“娘娘……”藍玉這才慌張地跟了上前。
然而這時,夜雅媛已經推開了門,藍玉才跟了出去,兩人才剛屋外的場景,卻一齊驚愕地睜大了雙瞳,驚聲大叫起來:“啊……”
驚恐而又刺耳的尖叫,頓時回蕩在幽靜的夜空,顯得格外的詭譎!
園內一陣清風吹過,樹影婆娑,沙沙作響,借著朦朧的月色,她們分明就看見,門外不遠處站著一個臉上蒙著白紗的白衣女子!她面朝著她們,也正直盯盯地瞧著她們!
“鬼啊……”藍玉嚇得,倒退了一步,一不留神腳下的門檻,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夜雅媛也驚恐地睜大了雙瞳,愣在遠處,眼睜睜地看著那白衣女子,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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