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緩恢復的很快,漸漸的,她仿佛忘記了那個人的存在過一樣。每天還是寢室、教室、圖書館三點一線的跑著,偶爾也會因主持學生會的校務工作而加一個活動地點——學生會辦公室。平靜的生活里,他們彼此默契的避開,有她在的地方一定找不到他的身影,可你只要肯轉身看看,就會發現,有雙眸子一直在追隨著她的影子。
很快,蘇靜緩的保研名額被批下來,當天艾錦申請的出國深造的名額同準備的材料也下發了。兩人在教務辦相遇,相視一笑,他紳士的打開門讓她先進去,自己則跟著她的身影,踩著她的影子亦步亦趨的走入。
拿了相關文件后,兩人又默契的道別,在辦公室門口分道揚鑣。一時間,所有的焦點都黯淡了,他們倆各自匆忙的準備著,都選擇了用忙碌來忘記彼此。
“聽說哦,應用數學系的艾錦,今天要開道別派對!你說,他們系的蘇靜緩會不會去啊!”學生甲。
“唉?很難說耶!聽艾錦的室友說,艾錦都沒有邀請她!你說,他們倆會不會有什么矛盾了?”學生乙。
“嘁,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大小姐!”學生甲。
拿著資料準備去開會的路上,蘇靜緩聽到了兩位女同學的對話,不由的掀動嘴角。嘲笑著,對自己心里的那點子期許。蘇靜緩,你還在想什么,他完全不在乎你了,不是嗎?
坐在辦公桌前,蘇靜緩翻看著那厚厚的一疊文件,對學生會的同伴所言的關于艾錦的邀請不置一詞。她偽裝的很好,仿佛真的把他給拋到了腦后,若不是白筱翎的突然出現,她真的可以騙過自己,就此把他給忘了。
“你怎么來了!”平靜的聲音里仍有拒之千里的冰冷,蘇靜緩睨了眼白筱翎,轉眼掃過空曠的辦公室,這才發現,原來他們都已離開。起碼的禮貌她還是有的,即使現在她和她已經不是朋友。
起身,她為白筱翎倒了杯咖啡,并請她在一旁沙發上坐下,客套且疏離。“你不是在準備留學的事兒嗎!怎么突然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辦公室的暖氣開得很足,白筱翎雙手捧著咖啡杯,捂著冰涼的手。醇香的咖啡味繞入鼻端,很暖,很純,就像眼前一派優雅卻并不做作的女子給人留下的印象。她專注的看著蘇靜緩,良久嘲弄的笑著,仿佛在向她挑釁,眉眼間流轉著些許不該屬于這個年紀的女生該擁有的風情味。
“我一直以為你很聰明的,蘇靜緩。”轉著咖啡杯,她輕聲說著。
“那又怎樣,你贏了。”蘇靜緩低頭喝了口咖啡,掩飾住眼底的那抹黯然流露。云淡風輕的聲音平靜的沒有波瀾,仿佛是宇宙間的黑洞,不接近便是永恒的寧靜,可以一旦接近,便會被吸入其中,沉默直至毀滅。
眉眼流盼,風情繚繞,職業化的笑容刻意的帶上了輕蔑。不,或許那是自嘲,對自己所為的生活無奈的嘲諷。白筱翎翹起腿,右腿習慣性的交叉在左腿上,淑女的側坐姿態優雅,卻給人一種奔放的異樣感。
“他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坦白地說,蘇靜緩,艾錦這樣的男人不適合我,而且,那天只是一場戲,演給你看的!”說著,她從包里取出一張支票,上面的數字并不吸引蘇靜緩的眼球,而那潦草的簽名卻讓她的眼睛微微發澀的痛著。
“這是一場戲的報酬。”白筱翎解釋完便將支票抽回,放入錢包中收好。抬起頭看著一臉迷茫的蘇靜緩,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四目平視著她的。“能告訴你的就這些了,其他的,你自己想想吧!”
松開手,她正準備走卻被蘇靜緩拉扯住衣袖。她轉過身,投入蘇靜緩大力的擁抱中,鼻端是她身上淡淡的熏香。這種暖暖的味道,陪伴了她三年,可今后再也聞不到了吧。
“白筱翎,你真是個大混蛋,但是……還是要謝謝你。”說完她放開白筱翎,拍了拍她的手背,將一份文件交給她,繼續說:“本來想找人轉交給你的,現在還是我親手交給你吧。筱翎,恭喜你,設計大賽上的第一名是你的了!到了那邊,加油!”
“靜緩,謝謝你。”或許曾經對她說了很多假話,可這句,格外真實。她接過那份沒有拆封的文件袋,與她道別后,轉身離去。嘲弄的笑翻上眼底,白筱翎走出門拆開文件袋,將里面的獲獎稿件抽出。輕輕撫摸著那張設計圖稿,手指停頓在右下方的簽名上,白筱翎。但斜對著陽光,依稀可以看見曾經的印記,隱隱約約的一個“緩”字交織在她的名字下,蒼白無力卻又那么強勢的占據著她的目光,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白筱翎將畫稿從新裝入文件袋里,嘲弄一笑離開了這載滿不愉快記憶的辦公樓。錢,權,這兩樣東西到那里都是主導一切的,不論是純凈的校園,還是混雜的社會。白筱翎腹誹著,勾起一抹冷冷的哂謔,能怨誰呢,還不就怪自己沒那本事,就沒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命!人家不都說嗎,投胎是門技術活,向蘇靜緩這種大小姐哪知道她們攀爬的辛酸?
她嫉妒,發瘋的嫉妒蘇靜緩。無論是家世學業,還是資質相貌蘇靜緩都優于自己,仿佛輕而易舉的得到所有擁戴。而她,不管怎么攀爬,怎么努力,始終都無法超越這個擋在自己前方出盡風頭的女生!所以她要踩著更高的人踏過去,她選擇了配合蘇母與艾錦,可到頭來自己不僅挨了一巴掌,還因艾錦事后搗鬼將她出國留學的名額換掉了!
現在除了錢,她什么也沒得到。所以她恨,她怨,而這一切蘇靜緩并不知道,艾錦亦然。
走出辦公樓,白筱翎接到蘇母打來的電話,讓她去辦公室一趟。
來到校董辦,她整了整衣服,伸手欲敲門,卻聽里面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響,接著是林樂喬的怒吼聲。“你同情他?蘇晉楓,小緩也是你女兒!你不忍心艾錦受苦,也要為小緩想想!!”
門外的白筱翎收住了手,側耳在門外仔細聽著,一絲一毫都收入耳中,嘴角的笑意越發濃重。
“樂喬,你冷靜點!”
“冷靜?!”鼻音發出嗤笑,接著又是一陣東西摔落地的聲音。“你叫我怎么冷靜!若不是你從前做的那些事兒,現在那兩孩子那么苦嗎!”頓了頓,蘇晉楓又是一陣低聲勸慰,可越是勸林樂喬的火越大。“不要再說了,他們倆是兄妹,若不想讓他們知道就必須分開!緩緩也必須和仲卿結婚,沒得商量!”
兄妹,兄妹……這樣一個詞在腦海中填滿。白筱翎領著手袋,朝門口深深的看了一眼,瀟灑的轉身離開。不用再見蘇母了,她已經有了讓他們悔恨一生的更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