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以前,我的生活一直很平靜,很單純。我以為我會按著豪門的規矩就那么過下去,上個好大學,畢業出國鍍金,回國接受安排企業聯姻,再接手家族工作,與丈夫共同打拼各自的領域。和所有的豪門女孩一樣,撒撒嬌,耍耍小性子,做父母眼中的乖囡囡,當好外人眼中的天之驕女。
可這一切在遇見他的那一刻打亂了……
那一年的初秋很美,紅葉搖曳,微風和煦,但艷陽依舊照耀大地,讓人感到夏天未盡的信息。
我乘著車子去學校報到,在哪里見到了他。他囂張,霸道,沒有半點紳士風度,隨性的痞態里透著股子二世祖的紈绔,是我最討厭的那種男人!
一眼看穿,他在刻意的用假象掩蓋自己的真實,真是虛偽!
不知為什么,似乎只一眼,我們兩就達成了一至的共識,兩看生厭,再看,就深惡了!
一場交鋒后,我覺得自己很無聊,竟然和這家伙一般見識,卻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就想和他據理力爭。那大概是我十七年間第二次失態了,第一次失態是在十三歲那年,似乎是因為一次活動交流,遇見了一個討厭的男生,而那個男生的名字和樣子,我已經不記得了。
說來也怪,第一次見到他,居然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仿佛又回到了幾年前的那次際遇,很討厭這樣的感覺。
作為新生代表,我一如往常的上臺發言,在眾人矚目下自信冉冉的背完稿子,繼續裝淑女的鞠躬下臺。而他在我之后走上臺去,我坐在臺下首席看著他,或許從那一刻開始我就不由自主的想要注視他,自信的他,高傲的他,卓絕的他……
也是那一刻,我記住了他的名字,艾錦,一個與我幾乎不差上下的男生。
分班的時候,按學號排序分配,我們自然是被分在一個班里。從哪一天開始,我們兩較上勁了,不論是課題實驗,還是平時考試,甚至我最不屑參與的班會、學生會選舉,我都要和他爭上一爭。
漸漸的,我發現自己似乎變得幼稚了,竟然將時間花在這些無聊的事上。室友們說我們兩上輩子肯定是冤家,要不不會斗得那么兇,而我也不是個愛斗的人。
為此,母親找過我談話,身為系里王牌教授的父親也找過我們,言語之外的意思不過是想讓我們兩和好,不要再鬧了,有損系里對外的形象。
有生以來,我似乎第一次不聽話的鬧小孩子脾氣,告訴父母,我沒有錯,就是要和他斗到底!當時,母親似乎為此而發過火,不過,具體是什么情況現在的我已經忘了,只記得,談話后的艾錦漸漸的收斂了氣焰,連帶我也覺得無趣,收斂了身上的利刺。
再后來的漸漸交往中,我們的關系漸漸緩和,而那次戶外游學將我們的緊張關系調整過來。
戶外游學就和旅游差不多,班導帶著我們去爬山,我們兩斗氣的爬山,看誰能最快的爬上去。賭氣,我竟然答應了,可我忽略了一點,男女的體力是有差別的,顯然,我爬到一半的時候就跑不動了,而同伴們早被我們兩甩在了身后。
“怎么?這么快蘇大小姐就要認輸了!”艾錦搖搖頭,戲謔的說,“還真是大小姐,這點路就爬不動了,嘖嘖!”
“誰說我爬不動的,我看是你爬不動了裝孬!”
被他激怒了,我咬咬牙怒視著他,打算拼了這口氣也要贏他!
本著古人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先例,我深吸口氣鼓足全力往上攀登??墒亲叩锰睕]看路,我被腳下長勢極其古怪的樹根絆倒了,擦破了膝蓋,勾破了裙角不說,還把腳崴了。
當時,我就在心里叫慘,前無路人救命,后無同伴救援,唯一一個“敵人”就在眼前,這次特定是要被他嘲笑死。
可他并沒有對我落井下石,反而著急的扯下脖上系著的松垮垮的領帶,蹲下身一把撈過我的腿,用礦泉水直接淋在傷口上,邊洗著傷口,邊吹著氣。洗干凈傷口他用領帶繃住我膝蓋上的傷口,白了我一眼說:“逞什么強,疼就叫出來!”
“哼!”我咬著唇,不愿在他面前顯示絲毫的軟弱。“不要你假好心,想笑就笑吧,你不就像看到我倒霉,然后幸災樂禍嗎!”
“不知好歹!”艾錦皺著眉罵我,可轉瞬又心軟了,“喂,還能不能走!”
“放心,死不了!”我不甘示弱的還嘴,努力的試圖站起來,一動才發現腳崴了。我又一次的跌倒,疼得只覺得冷汗直往外冒,向檢查下腳踝,又礙于傷的是磕傷膝蓋的腿,蜷起來更疼,就能小聲哼哼。
“女人,你真的很不乖!”口不對心。
“男人,你真的很討厭!”自大狂妄。
出奇的是,這次他并沒有還嘴,再次俯下身幫我檢查傷口。他幫我脫掉運動鞋,仿佛是故意的用手捏著受傷的腳踝,按在腫起的地方,低笑著問,“很疼吧,傷成這樣還逞強!蘇靜緩,你是不是從來就沒試過輸的滋味,所以才這么愛爭??!”
“嘁,你不也一樣!”我們兩是一樣的人,從來都是被眾星捧月,沒有試過跌下來的感覺。但我們彼此都清楚,從最高處跌下來的人一般都會摔得血肉模糊,所以我們從來都是爭著往更高的地方爬,誰也不想做摔下來的那個。
“來,上來!”艾錦蹲下身朝我伸出手,我怔怔的看著他,第一次沒有和他爭辯,老老實實的伸出手,搭在他的手心里。反手一拉,他將我拽倒背上,“喂,趴好了,我可不想半道上把你扔下去!”
我記得,那雙手很美,手掌寬厚溫暖,手指修長均勻,指節分明,很適合彈鋼琴。也記得,他的背很寬,很溫暖,透著衣衫可以感覺到他的體溫,頸間若有若無的透著股淡淡的熏香。
他是個干凈的男生,也是個很有生活質量的男人,只是我現在才注意到。
“為什么!”我趴在他的背上,雙手環著他的脖子,耳邊是他微微加重的呼吸,大概是因為加上我重量的緣故,他很累了。“為什么幫我,你大可以走開,去山頂拿了旗子回來取笑我!”
“蘇靜緩,別把人想的那么丑陋,至少我不是那樣的人!”他是虛偽,但只限于外人,對她,他從頭到尾都很真實,就差沒拿刀子劃開胸膛,刨心給她看了。
被他說的無言以對,我難得安靜的面對他,直到快到山頂時,我終于小聲的說出了那句衷心的話,“謝謝,艾錦?!?/p>
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們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我們的關系終于改善了,見面打個招呼,也稱得上“相敬如賓”了。
在不久的一次圣誕舞會上,他向我伸出手,邀請我跳第一支舞,并對我說:“蘇靜緩,我們言和吧!”
大概是因為我也覺得斗的無聊的緣故,并沒有什么異議,第二次與他達成共識,言歸于好。十二點的舞會過去,他送給我一份圣誕禮物,里面禮盒里裝著一枚水晶的天使娃娃項墜,看到禮物的那一刻我有些詫異的接過,然后有些別扭的將手里同樣的禮盒塞給他。
“沒想到那么巧,和你買了一樣的禮物,送給你!”
“呵呵,這至少可以說明我們心有靈犀!”
從那以后,我們又換了一種形式相處,接過越鬧越親密,成了無話不說的“哥們”。而我們的這種友誼看在別人眼里就是別樣的親昵,用室友的話說,世界上的男女沒有單純的友誼,只有赤果果的JQ。所以,我們的從B大最著名的冤家晉級為B大情侶排行榜榜首,而這,我也是在多年后的同學會上知道的。
近八年的坎坷,我們一直糾纏不休,不管是離是和,最終我們還是走到了一起,并且有了個聰明漂亮的女兒,以及安靜腹黑的兒子。雖然我們并不算最幸福的一對,但在我看來,已經很滿足了。
如果人的一生只能轟轟烈烈的愛一次,那這場愛我送給了他,艾錦。
如果轟烈過后就是平靜的人生,那我,愿意將余生連同諾言一起許給他。
不是我愛你的宣言,而是——唯愛是錦。
【PS:明天繼續送上婚后的番外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