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腦海里總是那淺淺的笑容。葉赫急得捶著自己,她這到底是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見,怎么會這樣?
似是被那個笑容給嚇著了,葉赫刻意繞過榮親王府,按著上次李恬然走的路線,沒多久便看到了宮墻。
回到菡萏軒,葉赫換下衣服躺倒床榻上,卻是怎么也睡不著,總覺得冷。
這些天,氣溫已經(jīng)回升的差不多了,迎面而過,連風(fēng)都是暖暖的??刹恢趺椿厥?,她還是感到冷,這又不同于前些時候。
前些時候只是覺得,心里有了個大冰疙瘩,那冷意不停的在放大,是以才會感到置身冰窟一般。
而此時,連她自己也不清楚。十指交握之時,雙手冰涼;兩腳碰到一起,同樣的冰冷。她只覺得臉上發(fā)燙,就如火在燒一般。她捂著臉,蜷起身子。
可無論如何,怎么也睡不著……
一夜不得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葉赫就醒了。她沒有像往常一樣賴在床上,獨自洗漱完畢,見外面是那么的安靜。她輕輕關(guān)上了門,離開了菡萏軒。
繞著偌大的皇宮,葉赫按著喜好隨意走著,然而她卻是有目的的。
來到御書房時,一個小太監(jiān)迎了上來。
“公主殿下!陛下還在早朝,要不……您稍候?”
葉赫自然知道皇帝早朝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可是有必要這么早嗎?現(xiàn)在才是天蒙蒙亮?。?/p>
“公主殿下!您不必憂心,算算時候,早朝也該要結(jié)束了!”
小太監(jiān)看到葉赫一臉的愁思狀,以為是在憂心,遂笑著對葉赫說著。
葉赫自然是明白了小太監(jiān)的意思,想了片刻,問道:“你可知道,陛下在什么地方早朝?”
“公主殿下說笑了,陛下早朝自然是在那朝堂大殿之上!”
“那你就是知道了,你快帶我去吧!”
小太監(jiān)一聽,不禁冷汗涔涔。他很為難的開口說道:“公主殿下!那可是朝堂大殿,奴才是不可以去的。而且,公主您……女眷……”
“這些你不用管,你只要帶我去就好了!”
小太監(jiān)無奈之下,只得帶了她,朝著自己口中的“朝堂大典”走去。他不得不想起師傅的話,并暗暗記了下來:“‘病從口入,禍從口出’,這一點以后可不能再犯了!”
葉赫趕來的時候,正是散朝之際。
只見文武百官各朝一列,依次退出殿堂。走下高高的臺階之后,眾人頓時沒了先前的秩序,他們低頭私語著。不消片刻,亂作了一團(tuán)。
不知怎的,一抬眼就看到了人群之中的李恬然。
他沒有跟任何人走在一起,只是自己一個人走著。他將軍服上的鎧甲,在陽光下格外的奪目,那陽光鍍在了他周身,是那樣的惹人注目。
他只是隨意的走著,卻到了眾人的前方,他的神情葉赫看不清??赡悄拥故窍駱O了閱兵的帝王。他身后的百官,像是陪襯一般。
像是感覺到了那個地方,李恬然盡是看向了這里。
葉赫慌了,她躲到石柱后,不敢出來。
待她再次看時,人已經(jīng)走了。不知為何,心下忽然有些感傷。
“你在這里做什么?”
葉赫猛地一回頭,恰好撞上了前來的夏瑾煜。
“你到底在做什么?”
夏瑾煜看到葉赫一臉痛心疾首的模樣,語氣軟了下來,站定后問著葉赫。
“我……我找你有事!”
葉赫不露痕跡地看著夏瑾煜。看到夏瑾煜詢問的眼神,又接著說道:“就是颯英郡主的事,她……”
“你別說了,跟我來!”
夏瑾煜打斷了她,帶著她離開了。
“我這里有一件喜事,你要不要聽?”
夏瑾煜坐在石椅上,嘴角牽著笑,饒有意味的問著葉赫。他很好奇葉赫聽后回有何反應(yīng)。
“你還是先告訴我,柏景柏侍衛(wèi)去了哪里?”
“什么?你何時關(guān)心過一個侍衛(wèi)?”
沒有看到想看到的,夏瑾煜愕然。卻還是耐著性子問著。
“他去了哪里?你一定知道,快告訴我吧!”
夏瑾煜臉色變了變,定定地看著葉赫。
“我以為你會關(guān)心那件喜事?”
“別人的喜事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你還是先告訴我吧!”
葉赫一想到颯英的模樣,心里總是堵得慌。她些迫不及待想知曉柏景的去處。
“什么柏景、什么颯英,又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我……不管是什么關(guān)系,你先告訴我吧!求你了,不然會出人命的!”
葉赫哀求著。
夏瑾煜卻不以為然,他冷哼一聲。說出了那件喜事。
“再過五天,就是你大婚的日子,這跟你有沒有關(guān)系?再過五天,你就跟著李家一起去……”
像是抱有無盡的怨憤,夏瑾煜突然站了起來,雙拳抵著桌子,直直盯著葉赫。
“大婚?是成親嗎?”
聽到關(guān)節(jié)的響動,葉赫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先是一笑,又說:“噢!我知道了,不就是成親,你有必要這樣嗎?再說,你要是繼續(xù)這樣捏著,你的指頭會斷!”
葉赫看著夏瑾煜,誠摯的說著。
只見夏瑾煜的怨憤,并沒有清除,反而更盛。他喘著粗氣,壓著胸腔里的憤怒,抬起眼看向別處。
“你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看到葉赫點了點頭,夏瑾煜起身背對著葉赫。
“婧姨到底給你教了些什么,怎么把你變成了這個樣子?”
話雖沒說出口,夏瑾煜卻是不停問著自己。良久,他長嘆一聲,對著葉赫說道:“你……自己想清楚,這可不是兒戲!”
夏瑾煜沉沉看了一眼葉赫,朝著外面走去。到了門口又說:“颯英的事情,你不要管了,我會給你個答案的!”
院子里的人,不知都去了哪里。此刻的菡萏軒,安靜的可怕。
葉赫額頭撐在桌子上,不知在做什么,甚至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五天嗎?
其實真的無所謂,哪里都一樣。
毓秀殿。
出了菡萏軒,夏瑾煜望著這屬于自己的宮廷,竟不知該去向何處。
他信步走著,竟是來到了毓秀殿。想想里面那個蕙質(zhì)蘭心的女子,笑著走了進(jìn)去。
夏瑾煜正在與慧妃博弈,只不過仍舊是五子棋罷了。
夏瑾煜認(rèn)定了慧妃的聰慧,是有原因的。
那是慧妃第一次侍寢的時候,夏瑾煜清楚記得這名女子臉上的不安與不甘。好在他夏瑾煜不是常人,看清之后,笑著把棋盤搬到了龍榻之上,兩人就這么玩了一個晚上。
夏瑾煜記得自己當(dāng)時只是稍稍點撥了一下,可這慧妃竟是出了奇的一學(xué)就會,還贏了他一局。
之后的夜夜,皆是如此。今兒夏瑾煜輸了,明兒又是慧妃輸了。誰也咽不下這么一口氣,不知疲倦的重復(fù)著。
“哈哈!陛下又輸了!”
一招不慎??!夏瑾煜再一次輸了,而這已經(jīng)是第五次了。他把棋子一推,說道:“小孩子的玩意兒,不玩也罷、不玩也罷!”
慧妃掩著唇輕笑,她看著夏瑾煜一進(jìn)門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宛若解語花般,說道:“陛下有心事,我……臣妾贏了也不光彩!”
夏瑾煜哈哈一笑,站了起身。
“愛妃,你覺得嫁人是重要的事情嗎?”
“陛下真愛說笑,臣妾無話可說!”
夏瑾煜想,慧妃是誤會他了。
“你覺得,婚姻重要嗎?”
“陛下!臣妾偶感不適,先行告退!”
慧妃不等夏瑾煜說句話,直接行了個禮,退到了內(nèi)室。
頓覺無趣,夏瑾煜仰天望了望,離開了。
慧妃一個人坐在床榻之上,她閉著眼,沉思著。
她多想離開這個不屬于她的世界,可是無從下手。
從一開始,仿佛就注定了一些事情。
不管有多明白,她一直以來都是裝作不懂。
下五子棋,她拿過國內(nèi)的大獎,幾乎未有過敵手??蛇@個人輕輕巧巧地和自己下了一夜的棋,而且還是平手居多。
這個皇帝不暴虐、不好色、不昏暈,反而像是個公子哥一樣,仿佛沒有什么能難得道他,對誰都是和善一笑。
古人說“君子如玉”,差不多也就這樣了吧!
她是該留下,還是做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