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阡婧盯著已經合上門,不自知的冷笑著。性命攸關的藥方子,以夏瑾煜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弄丟?要說是被人搶走似乎是更可信一些!
盡管夜深人靜,木阡婧卻是了無睡意。明明那么清醒的,可就在不知不覺的時候,人已經趴在桌上會周公缺了。待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看看床上發現沒人,她先是嚇了一跳,接著一個愉悅的聲音飛入了耳中:“娘!”
好長時間沒見的人,還是這獨一無二的稱呼,木阡婧怎么會不開心?她拿開身上披著的薄毯子,瞅著來人,問道:“怎么了,什么事這么開心?”
葉赫聽聞仍是笑而不語,不過仍是扯著木阡婧的袖子就要往外面走。木阡婧心有疑慮也沒問出來,任由她拉著。
跟路過的小藥童交代了一聲,兩人便急急忙忙出了醫館。
“老板,兩籠包子!”“好嘞!客官您可真會挑時候,這些可都是剛出爐的?!?/p>
葉赫付了錢,拉著木阡婧又往另一個地方走。木阡婧卻是不動了,她站在原地,早已是氣喘吁吁了。非要葉赫說出緣由,否則就不跟著走。葉赫無法,笑著說道:“娘!你忘了,前面那家點心鋪?。 ?/p>
“不去了,吃什么甜點!再吃小心你那小將軍不要你了!”
霎間,葉赫神色變了又變。木阡婧看在眼里,遂發過來拉著葉赫到鄰近的一家茶館去了。
這家茶鋪裝飾風格迥異,又有些豆蔻年華的小姑娘彈琴唱曲,即使眼下是晌午,仍舊是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挑了一間視線好一點的桌子,沒多少時間,兩籠包子便祭了兩人的五臟廟。葉赫看著木阡婧,感覺她有些不對,是以找著話題試探著:“娘!前段時間我見過阡妍阿姨,她……就是她把我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對了,娘!你為什么都不奇怪呢?還一見我就能認出我了呢?”
木阡婧一怔,卻也是一霎間的事情。她抿了口茶水,笑著道:“我當然知道,我也見過阡妍。這么大的事情,她自然會告訴我了?!?/p>
葉赫想起昨天夜里的尷尬,提著膽子,說道:“原來如此!娘!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你……”“太過分了,怎么這樣!”
葉赫循聲望去,只看到李恬然跟李慕蕊兩人在街上隨意走著。眼下正停在一家小攤販跟前,那小攤主是賣胭脂水粉的。李慕蕊似乎沒見過這些,一雙眼不知放出多少的喜愛來。不論她如何,眼前的木阡婧似是極不高興了:“這還是有婦之夫嗎?光天化日的……竟然……”
“娘!你先聽我說,李恬然娶的是已故的公主夏瑾荷,而不是現在的葉赫。你明白嗎?我的意思是我們沒有任何的關系了。他是他,我是我,再也不要說出些讓大家都難堪的話來,好嗎?”
言辭輕松地不得了,葉赫說完這番話心里也像是放下了高懸的大石。只一個勁的望著木阡婧,期盼她能明白自己的處境。
只看到木阡婧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許久才很鄭重的問著葉赫道:“什么意思?他寫了休書?”
“雖然沒有休書,可那意思差不了多少!”
葉赫怎么也想不到說這番話的時候,心里酸酸的。她低頭去看茶水,額前的劉海兒恰好將她的心思掩了過去。
“可是,昨天分明不是這樣。他一聽你有危險,比小金魚都擔心??!你說他是不是還在想著你?我覺得啊,他還是在意你的,既然沒有休書那你們的關系就還存在且合理合法。即是如此,他就不該做這種事!”
木阡婧的這番話那么的合情理,葉赫自己都險些接受了。可是,事實跟這些時兩回事。她壓著怒意,大著聲音說道:“娘?。∷⒌氖窍蔫?,夏瑾荷已經死了!不是葉赫啊!”
不管這話在葉赫說來是給誰聽的,可這話,的的確確讓正要走過來的李恬然跟李慕蕊聽了個清楚明白。只可惜葉赫沒看到而已。
“是嗎?假使他現在站在你面前跟你說呢?”
木阡妍暗自笑著,目光不是停在葉赫身上,而是葉赫身后的那兩個人的身上。聽到葉赫略帶委屈的“怎么可能”四個字時,她又笑了,急不可耐的說道:“忘了么,我不是說過‘一切皆有可能’?”“娘!”
木阡婧打定了主意,怎么會理會葉赫的制止。她朝著李恬然招手道:“李公子,這邊請!”
更加出乎葉赫所料的是,李恬然竟是真的走了過來。只是他把李慕蕊安置在了另一張桌上,自己獨自過來的。并且在得到木阡婧的允許后還坐在了葉赫身邊的位子上。隨后,只聽木阡婧隨口問道:“李公子,那邊的姑娘是誰啊,怎么會跟你在一起?”
“舍妹慕蕊!”
木阡婧瞪著大眼,盯著葉赫瞧個不住,似是要從她臉上找出幾朵花兒來才肯罷休。許久又客客氣氣地說道:“李公子,作為母親,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我家小赫赫的!”
“夫人,實不相瞞!我無話可說,至于該說的我早說過了。說到底終究夫妻一場,倘若葉姑娘當真需要一紙休書,我也別無二話,只當是送姑娘最后的禮物吧!”
李恬然輕描淡寫的說完這番話后,便一直看著葉赫,在等她的答案。
只不過,在葉赫看來那眼神過于專注,她不喜歡。是以頭一低,發簾便給了她一道屏障,任他外界南北西東,都與她無關一般。
“你們的事情我不想插手,可是還是弄清楚的好。不然,不明不白……很容易犯錯?!?/p>
木阡婧一甩手便離開了椅子,走到李慕蕊身邊,非扯著她要她陪自己去買胭脂。李慕蕊何時見過這樣“瘋癲”的人,像個木偶一般任她拉著去了。
“你怎么想?”
李恬然看到的只是黑的發亮的頭發,根本看不到葉赫的神情?;蛟S是等得不耐煩了,他喊來店小二,吩咐道:“準備些筆墨紙硯來!”
未幾,那店小二已是伶伶俐俐搬來了這些。李恬然在上面一筆一劃的寫著,可終究還是到頭了。他擱下筆桿,吹吹紙上的墨汁,輕聲說道:“如你所愿,休書已經寫好。你若沒有異議就在上面簽個字吧!”
葉赫覺得自己的下唇都要被自己咬爛了,可那張紙就那樣橫在自己跟前,那是不用看也知道的事情。她悄然道:“其實……”
“其實,我不希望這樣。你我都是相信緣的人,相信嗎?如果明日我的父母給我尋門親事,我一定不會再拒絕了,相較于你,我一定會更加的去珍惜那個人;如果那個人也離開了,我還會珍惜下一個,甚至下下一個?!?/p>
“……”
“你那句話說的對,可我是個軍人,慣看生死的人。我只能去珍惜在我身邊的那些人,至于會不會離我而去,那些事,我不在乎?!?/p>
“……”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我知道我不可能忘記你,當作你從來沒出現過?!?/p>
從來沒聽過這樣深情的話,葉赫搜腸刮肚回憶著當初木阡婧教的道理??珊孟駴]有哪一個能用得上,本著豁出去的心態,葉赫緩緩說道:“其實……其實我也是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