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鳥雀啁啾,在此時卻不大悅耳,更多的是聒噪。黃惜慧不可置信的接過那信件,看過之后也是一怔。可她無疑是最鎮定的,片刻便道:“這個消息,如果可以最好還是先封鎖起來。倘若讓依妃知道了她定要不安分了,眼下夏國可經不起這樣的內憂外患,能不能……”
葉赫已是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盯著信上的墨跡,哀聲嘆道:“怕是行不通,人家可是連尸體都運回來了,我們還能還能怎樣!”
夏離衍雖說年歲不大,可也知道這個人原先是他姑姑身邊的人。且不說他姑姑,就連依妃也會是不是念叨這個人,如今就這么去了,還帶著這樣的帽子,哪個愿意這樣?是以關懷的注視著葉赫,想著法子該如何寬慰她。
“可……可依妃那里?唉,真是……”
黃惜慧慨嘆搖著頭,低著頭沉思著。她親眼見證了依妃跟那人的感情,事到如今,只期盼依妃能夠跟著她們同仇敵愾對付南國,不要把這份賬記在葉赫頭上才上。
葉赫心中早已是五味雜陳,想起那個清靈的女孩,滿肚子的委屈不知該哪里去說。或許這些都改怨自己,如果當時自己勇敢一些,那遇到這種事情的定然不會是依依了。
細細思量著當時的情況,葉赫自是記得當時南國太子安朝嵐前來求親的事情,本來是公主,后來卻因著安朝嵐一己私情而娶了一個宮女侍婢,好在最后夏瑾煜給足了他面子,封了依依一個說得出口的身份。
既這么一想,又覺得事情不是這么簡單。當時安朝嵐跟依依不是兩情相悅嗎?自己前些時候還見過不是嗎?一切怎么發生的這么突然!
信件上說,已為南國太子妃的依依與侍衛有了私情還懷了侍衛的孩子,南國太子安朝嵐念著舊情沒有公開處理這件事情,本打算私下里派人送依依回夏國,可在中途依依自盡了,只留下一個簪子要他們交給南國太子,如今依依的尸體正被停放在夏國皇宮的某處。
葉赫將那信件翻來覆去看了五六遍,可沒能找到一個字能用來反駁自己先前看到的。她竟是想撕了那信件,可最終還是沒那勇氣。
“殿下,依妃娘娘求見!”
三人正是沉默之際,只聽到門外有人來報。葉赫連忙將那信件藏到懷里,三人各懷心思等著卿依進來。
少許時候,只聽見一個沉重的聲音依著極慢的速度靠了過來,腳步的主人似是失了魂魄一般,她站在葉赫跟前一言不發。許久之后,只見她“撲通”一聲,直直跪了下去,緩緩道:“請你離開吧!再也不要來這里!”
接著便是一下下磕著響頭,聲聲傳入葉赫耳中,更像是一把把刀子插在葉赫身上、心上。
此刻,卿依對自個兒額上的斑駁鮮血視若未見,仍是一個勁的磕著頭,嘴里似是喃喃,哀聲道:“你離開吧!求你了,你一來什么都變了!我寧愿一切回到原來,也不要這樣。我知道你是個善心人,求你了,就當是可憐可憐我吧!陛下現在生死未卜,依依又喪了性命,到底要怎樣你才肯罷手,今天早上的朝會你也看到了,老天容不得你啊,如果你在留著下一個犧牲的興許會是夏國啊!你……離開吧,求你了……”
聲淚俱下,如癡如訴。葉赫只能用這些來描述自己看到的,心口陣陣絞痛卻也像是刀子在剜一般。看著那熟悉卻陌生的臉龐,自己心中竟也是冷冷看著,鍍上了一層厚實的堅冰似的。
“姑姑!”
“葉赫!”
葉赫只聽到這兩聲喊叫,耳邊便沒了聲響、眼前也是一片黑暗,很快的就沒了知覺。黑暗的盡頭掛著一個亮孔,發著耀眼的光芒……
當時,從卿依一進來葉赫便是眼神直直的發愣,直到卿依跪在了地上,額頭上鮮血淋漓的時候,才見她起身蹲在了卿依跟前。忽然見她伸手摸著卿依額上的血跡,擦在自己身上,像是個孩童一般玩弄著。
可沒多久,手中的動作仍在繼續著,可臉上卻已是淚水斑駁,濕了一張臉面。
源源不斷的淚珠中破了眼眶的禁錮,汩汩流著,那該是遇上何等傷心的事情。然而問題在于,此時的葉赫更似是個玩偶一般癡癡傻傻的哭著,眼內卻沒有絲毫的情感可言。這樣的葉赫,莫說夏離衍就是黃惜慧也是第一次見。
黃惜慧生怕葉赫的舉動會嚇著夏離衍是以悄悄伸手夏離衍附在了夏離衍的眼睛之上。她感到手心即刻便是多了些濡濕,遂一使力將夏離衍緊緊摟在懷里。狠狠盯著那始作俑者,她淡淡問道:“你做了什么?”
話音未落,卻見卿依已是站了起來。她徑自將咬著自己指頭的葉赫扶到了榻上,又喃喃說了些什么,最后為她蓋上了被子。
卿依這才走了過來,她絲毫不在意臉上的淚痕,任由它們在自個兒臉上肆意淌著。她的眼神如是葉赫方才那般不帶任何的感情,信不朝著黃惜慧走了過來。
看到黃惜慧抱著夏離衍警惕的后退了幾步,她緩緩一笑,雙手為自己拭去淚珠,盯著夏離衍瑟瑟的身子,迷幻低聲道:“殿下,你該休息了!”
這聲音讓黃惜慧一時也是失了分寸,只覺得自己身體像是不停使喚的就要前墜,好在還是堅持住了。然而再看夏離衍,那下垂的手臂已是說明了她的境況。黃惜慧略一思忖,看著卿依,和聲說道:“是啊,他該休息了!”
隨后便將夏離衍放在了葉赫的身邊,復又為兩人掩好被角。定定朝著卿依走了過去,此刻她眼神堅定,卻還是柔聲道:“依妃娘娘,你還想怎么樣?”
黃惜慧目睹卿依轉過臉對著自己,看著她眼眶中的淚水仍是再繼續滾滾而來,任她怎么擦拭都是徒勞。黃惜慧坐于桌前,好奇的問她:“你真的只是個宮女?”
似乎也知道卿依不會輕易回答自己的問題,冷冷一笑,秀眉一揚諷刺道:“真是個了不起的‘宮女’,就說嘛!以他那樣的人怎么會看上你,如此說來定然是你爬上了人家的床了。這本是還真是了不起,哪天也教教我啊!呃……”
黃惜慧正想再說幾句,卻見卿依尖利的指甲正抵上了自己的脖子,周身像是遇上了天大的危險,寒毛冷豎。更冷的還是那人的聲音,那是完全不同往日的溫柔:“想活命就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