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天臺,凌澈寒躺在長椅上,天氣有些昏暗,正如他復雜難平的心情。經過昨晚的折騰,他幾乎一夜沒睡。等她平靜下來,凌澈寒才有時間好好休息一下,只要閉上眼他就會想起昨夜的事。
米希雅剛從醫院回來,身體原本就很虛弱,還沒搞清楚凌澈寒發生了什么,他就對她惡言相對,發生的事情他一點也不記得。變得更加可怕。米希雅身子很重,頭很重,她沒有多余的力氣與他對抗,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她深知這個道理,所以看到他平安,她也放心了,對于他的改變,對于他的遺忘,對于他的發難,她只是一味的道歉,她要保存體力,好好休息一下,她才有力氣弄清楚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誰料,身體的虛弱已不是她自己能控制,昏昏沉沉地暈過去。
昨夜,凌澈寒看著暈到自己的懷里的米希雅,她看上很憔悴,再壞的人也有良心發現的那一秒鐘,他沒有對她置之不理,橫抱起她,回到她的房間,讓她睡在床上,輕輕地為她蓋上被子,隨后下樓拿來醫藥箱。男人的那份細心,那份認真和女人不一樣,此時此刻的凌澈寒又像是另一個人,他對昏迷中的米希雅格外的溫柔,熟練地幫她換好手上的紗布,動作很輕,可能是他怕驚醒她。
放好醫藥箱,整理好滲滿血的紗布,像愛人一樣,幫她拉拉被角,坐在床邊,看著她。這時的他,眼神很奇怪,沒有恨,也沒有愛,平靜如水,真的,他的眼神沒有變化,在他的眼睛里也看不到米希雅的影子?;蛟S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目中無人的人。
“怎么樣?這個女人漂亮嗎?”心里的惡魔聲音。
“我好像曾經對她心動過。”心里的另一種天使聲音。
“不要亂想,這個女人是你的敵人,她為了得到你殺了你最愛的女人。”惡魔聲音說。
“不是這樣的。阿雅很善良,她不會做這種事。”天使聲音說。
“難道你懷疑我嗎?我才是真正的你?!睈耗曇粽f。
“不是的,不是的……你們騙我……”天使聲音有些虛弱,它似乎沒有惡魔聲音理直氣壯,它甚至在懷疑自己發出的聲音。
“要知道她變成這樣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如果我們騙你,她就不會躺在這兒。難道你不相信自己嗎?”惡魔聲音說。
“我不知道,不知道……”天使聲音撕心裂肺地叫著。
凌澈寒捧著頭,表情痛苦,他的心快要炸開了,他到底更應該相信誰?他頭疼,他心痛,痛如刀絞。雙手用力地扯著自己的頭發,他要讓自己冷靜,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樣對待她,他也曾懷疑過,她到底是不是壞人,他也曾相信過,她害死了自己愛的人,并和宇凡成奪走了他的企業。
“沒錯,我要報仇。我不能對她心軟?!?/p>
“對,就是這樣,你要恨她,要恨之入骨?!?/p>
心里的兩種聲音互相爭吵,最終還是正不勝邪。想到恨,他的頭不再疼,他的心不再痛。轉過頭,此時他看著米希雅的眼神里充滿了恨,眼睛里的米希雅是丑陋的,是扭曲的。
握拳的手慢慢松開,眉頭慢慢舒展,慢慢地,他伸出惡魔的手,伸向米希雅的脖子,他要讓她安祥地死掉。
“澈寒……”那只惡魔的手距離她的脖子幾公分處,神奇般地米希雅叫著他的名字,并且抓住了他的手。凌澈寒被她嚇到,以為她醒了。米希雅閉著眼睛,凌澈寒松了一口氣,也正是米希雅突如其來的呼喚阻止了他錯誤的決定,凌澈寒決定暫時留著她的命,讓她這樣死掉便宜了她。他想收回被米希雅抓住的手,可是他沒有得逞,米希雅是真的睡著了嗎?手上的力量很大。他不想坐在這兒看著她,決定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可他的動作又因為米希雅的夢話打住了。
“澈寒,不要離開我。好不容易盼到你回來,我再也不會放手了?!闭f著,抓著他的手的小手抓得更緊了。“只要你回來,回到我的身邊,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我都不會怪你,因為我真的真的好愛你……”米希雅的聲音越來越渺小,感覺她又進入了深度昏迷。
“米希雅,米希雅……”凌澈寒試著小聲地喚著她的名字。她沒有反應。“你這么愛著我沒有錯,可惜你用錯了方法。我怎么都想不通,你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能出色地扮演第三者這個角色,還把我的心成功地騙走?,F在我醒了,不再被你騙,是不是感到很失落?米希雅,你害了我的女人,奪走了夢幻,利用了我這么久,你們快活的日子不多了,接下來就是我導演的一場好戲,你們慢慢享受吧。放心,我不會趁人之危的,今天不會殺你?!彼诜块g里對著昏迷中的她說了一大堆只有他自己能聽懂的話。成功地抽回自己的手,凌澈寒沒有感情地看了她一眼,關上門走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洗準備睡了,卻輾轉反側。開燈,坐在床上,凌澈寒不知道那顆心為何異于平常的煩悶。索性,他穿上衣服,走到天臺,坐在椅子上望著烏云密布的黑夜,晚上的天和他的心一樣,一點亮點也沒有。
不知不覺他在天臺坐了一夜,白天和黑夜一樣,是為了襯托他的心情嗎?坐了一宿,可能是累了,他躺在長椅上。人累了,眼皮也累了,它們緩緩地合上。
“還在想那個女人嗎?”
“總覺得有什么地方對不起她。”
“你到底要到什么時候才肯完全相信我?我為你做了那么多,把你救回來,給你報仇的機會,為什么你還要懷疑我?”
“我……”
“別給自己找理由,你要完全相信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只會幫你,不會害你?!?/p>
“可是……”
“沒有可是,你恨她,一定要恨之入骨,要折磨她,要殺了她,只有這樣才能為你心愛的女人報仇,為自己報仇……哈哈……”心里狂笑的惡魔地聲音把凌澈寒驚醒。
“你干嗎?”被心里的笑聲驚醒,睜開眼的同時又被面前的米希雅嚇一跳。
“你怎么睡在天臺啊?看你的樣子是做惡夢了嗎?”因為肚子餓,米希雅不得不起床,路過凌澈寒的房間,看見他的門虛掩著,燈還開著,房間里卻沒有他的身影。米希雅又一度緊張,忘了肚子餓,滿屋的找他。車還在,人肯定還在別墅里。米希雅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找,最后在天臺看見了他。緊張的心放下了,走到他身邊,在他身邊蹲下,看著他睡覺的樣子,令女人都嫉妒的密而長的睫毛還微微地動著,她猜他做夢了。
“跟你有關嗎?”凌澈寒揉了揉眉心,摸著自己的肚子?!梆I了?!狈讲畔肫鹱蛲肀凰徽垓v,晚飯都沒吃。
“我馬上去做早餐。你等著。”米希雅笑著走著。
“喂,今天不會摔破盤子,暈倒了吧?”凌澈寒在她即將離開天臺時,無意間冒出這么一句。
米希雅回頭,露出幸福的笑容,她知道他的表達方式?!澳闶窍雴栁疑眢w有沒有好些,是嗎?”
凌澈寒白了她一眼?!白宰鞫嗲?。”
“謝謝,我已經好多了。”米希雅雖然不記得暈倒后發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是他抱著她回到房間,也是他為自己換好手上的紗布。說著,帶著無比好的心情下樓了。
凌澈寒看著她離開,嘴角露出莫名其妙的笑容,這個笑容能讓他心情舒暢,至于為什么,現在的他無法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也只是一笑而過。
客廳里,米希雅已經準備好早餐,看著桌上豐富的早餐,她滿意地笑了。正要轉身叫凌澈寒下樓,這時,他正從樓梯上走下來。
“吃早餐吧?!?/p>
“這么多?腦子進水啦?”看著桌上豐富的早餐,凌澈寒有點生氣,在他的概念里,早餐是三餐中最簡單的一種,一杯牛奶,一些面包足矣,現在呢,如果桌子再小點,估計會放不下吧。這樣的早餐在凌澈寒眼里就是“浪費”。
“昨晚沒吃晚飯,兩頓并一頓,當然要豐富一點。”米希雅的解釋理所當然。
“白癡。”凌澈寒懶得跟她多說廢話。對于他對她的了解,她的智商不應該是這樣的,他親眼目睹她對工作的認真,在公司里滔滔不絕的講解,每句話,每個字都有它的深意,她的想法是那樣出人意料,顯得她是這樣聰明,可是現在的她笨得可以,真的提不起興趣對付她,凌澈寒感覺現在的她真不是自己的對手,他也不想有這樣笨的對手,贏了也不光彩??赡苓@便是女人骨子里的天真。
坐在餐桌上享用著早餐,正如凌澈寒給早餐的定義,他只喝著牛奶,吃了一點面包。由于肚子太餓,他沒有留意坐在對面,呆呆看著他吃早餐的米希雅,要是平時,他早就不依不饒了。
凌澈寒吃好,拿起衣服。
“你去哪兒?”
“無可奉告?!?/p>
凌澈寒的聲音在消失在門的外面,米希雅嘆著氣坐下。這樣的日子到何時才能結束呢?每天只是給他做飯,其他的事她都不知情,在凌澈寒身邊,她的反應總是慢一拍,他有他的自由,雖然定下“約法三章”,但是對他一點用也沒用。有時對于凌澈寒的無視,她總會在心里抱怨幾句,但從未有過逃避的想法,在他面前,在沒有找到真正的他之前,她是不會放棄的。她屬貓的,不會這么輕意的死掉。他越是對她狠,她越有斗志。他對她雖狠,但她能感覺到在狠的背后也有溫柔的一面。不管他是裝的,還是真的,米希雅都會想盡辦法讓他恢復過來,不再活在虛偽的世界里。
凌澈寒不知去了哪里,米希雅在家準備好午飯,等到下午也不見他的人,不停的在門口徘徊。聯系不到他,她除了等什么也做不了。
一個情調不比“逍遙居”差的地方,草坪上躺著一男一女。
“你讓他們在凌澈寒的身體里注射了什么?”李貝貝問躺在身邊的男人。
“一種專門為他研制的藥。”
“你就是用這種藥控制他的?”
“是。這種藥是一個系列。每給他注射一次,他就會痛苦一次。剛開始只要他對心愛的女人動情,就會心痛,動情三次就會像瘋了一樣,總想著殺了心愛的女人,如果他的意志力夠強,他就會控制這種殺人的念頭,并且恢復正常。記起以前所有的事?!?/p>
“他想起所有事,那對我們豈不是不利?”
“丫頭,三哥我是誰呀?會給他這個機會嗎?”
“老公啊,快說來聽聽嘛?!?/p>
“當他恢復正常的時候,他的頭會承受錐心之痛,心臟也會隨之疼痛難忍,一個人的意志力再強,也不可能承受得了這種痛苦。我想,那天他發瘋要不是那女人打暈他,現在的凌澈寒已經死了?!?/p>
“所以你讓他們兩個去醫院救他?”
“不是救,是給他更大的壓力?!?/p>
“什么意思?”
“他現在體內是這種藥的第二個系列,等他醒過來,他會忘記發瘋那段時間的事,而且對心愛的女人更加痛恨,現在他的身體里有兩種聲音在爭奪,一種是我灌輸給他的思想,另一種是他真正內心的聲音,每當他對心愛的女人動情時不但會心痛,還會被身體里的兩種聲音折磨,等到他的思想都被我控制之后,他會變成真正的惡魔,不管他們以前愛得多深,在藥的控制下,他們注定這輩子是仇人?!?/p>
“這樣的話,奪到夢幻,整個網游界就是我們的了。”
“沒錯。三年前要是他聽話,肯乖乖的合作,他爸媽不會死,我哥也不會死。”三哥的眼神里流露出痛恨。
李貝貝看出了三哥難已平復的心情,躺在他懷里,安慰著他。嘴角露出可怕的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