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這可能是秋天里最后一場雨,美麗得讓人心疼。米希雅站在窗前,雙手環(huán)抱著自己。四季的輪回只是過眼云眼,過完今天,即將迎來凄涼的冬天。看著窗外秋雨用無情的冰冷敲打著因為離開樹干而傷感著的黃葉,米希雅可以想象不遠處街道上匆忙的行人。不禁讓她想起這樣一首詩:秋風吹白波,秋雨嗚敗荷。平湖三十里,過客感傷多。秋天是個多雨的季節(jié),也是最感傷的季節(jié),即將秋去冬來,在這最后一刻她反而有些舍不得,回想著以前這些日子她所經歷的,有驚無險,同時也更加肯定了她對他的愛情,不是義氣用事,是“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的承諾。
自從那天跟蹤凌澈寒,回到家收到了他對她道歉的禮物至今都沒有見到他。每天他都把自己鎖在房間里,他用紙條的方式通知她,讓她把準備好的飯菜放到房門口,待米希雅走后,他就會開門把飯菜端進屋,吃完后再端出來。幾天沒有看到他,她想他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對于米希雅來說已經不是一個境界,三年的時間她就是這樣過來的。每次想躲在暗處,偷偷地看他幾眼,每次都是失敗,房間里的凌澈寒好像知道她躲在暗處,每當她盯著他的房門,它都是安靜的,門前的飯菜是寂靜的,當她回過頭,哪怕是一秒鐘,飯菜在寂靜中消失了。
不知道他在自己的空間里忙著什么,滿腦子里想的都是凌澈寒,她已經好久沒有好的靈感,對“夢幻”她似乎失去了一種責任。
“阿雅,在家嗎?”手機那頭是宇凡成的聲音。
“嗯。阿成哥找我有事嗎?”
“我……沒,沒事。”宇凡成欲言又止。
“阿成哥,你一定有事。”從來沒聽到宇凡成吞吞吐吐地說話,米希雅感覺到他有事瞞著自己。
“沒什么,就是打電話問問。那天聽月說你的車被人毀了,一直都沒時間打給你問問情況,現(xiàn)在車怎么樣了?”他隱藏得還算好,巧妙地轉移話題。
“車賣了。”
“賣了?”
“不過后來澈寒又送了我一輛。”
“他送給你?”宇凡成不可思議。凌澈寒什么時候對她這么好了?不會是另有企圖吧。“知道是誰干的嗎?”
“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想提。”她只是不想讓宇凡成對凌澈寒的仇恨更深一層而已。
“可是……”
“宇董,這個會還要不要開?”其他人的聲音傳到米希雅耳里,聽得出來,口氣不是很好。可能是宇凡成用手捂住了話筒,接下來的話她沒有聽到。不過她確定公司肯定出了什么事。
“阿雅,呆會兒找你。我還有事,先掛了。”
“阿成哥……喂,喂……”米希雅對著手機喊著,他已經掛斷。握著手機,看著窗外,越來越覺得不對勁。“肯定有事瞞著我。不行,我得去趟公司。”
不管窗外的雨下著有多大,不在乎秋風刮在臉上的疼痛,不考慮一切外界因素,一心只想著“夢幻”,想著凌澈寒的產業(yè),無論何時何地,她的心里,腦子里只有凌澈寒,只要關乎他的一切,她都會萬死不辭。
換上比較厚實的外套,拿起包包,打開房門,剛要出去,手機在包包里不停地顫動著。打開一看,又是一個陌生號碼。現(xiàn)在還有什么事比“夢幻”重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按下拒絕鍵,卻偏巧按下的是接聽鍵,既然已經接通,聽聽也無防。
“米小姐,你好。”對方居然知道她,這說明對方是她認識的。這時米希雅快速地在腦海里尋找著自己朋友的名字,努力地回想著有哪些朋友她是沒有聯(lián)系方式的。“想知道凌澈寒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嗎?”對方的話引來米希雅高度關注,她放棄在腦海里搜索朋友的名字。
“你是誰?”
“好心人。”對方的聲音在笑。“我知道凌澈寒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的原因,如果有興趣聽,請十點之前到非誠茶社二樓五號廳。我等你。”
對方那句“我等你”透露著她對米希雅的了解,她斷定米希雅一定會過去。她對米希雅這么了解,而米希雅從通話開始直至結束都不曾記起她是何許人。管那么多干嗎?在凌澈寒的事面前,她永遠是沖動戰(zhàn)勝理智。收起手機,準備去會會那個“好心人”,路經凌澈寒房門前,她有片刻的停留。只此片刻的停留卻已是百感交集。
聽到米希雅啟動車子的聲音。凌澈寒打開房門,只是撇嘴笑笑,隨后關上門。他料想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夢幻”會議室從早上六點到現(xiàn)在都處于緊張的氣氛,開會成員都是公司的股東們,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他們在面對自己的利益遭到威脅時,他們認錢不認人,對宇凡成步步緊逼,只想讓他馬上做出決定。
宇凡成坐在會議室,表情很為難。
“宇董,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希望您能做出決定,為了公司的發(fā)展,您必須拋開兒女私情。”
“兒女私情?你什么意思?我和米總的關系在你們眼里就是這么不堪嗎?”原本就憋著一肚子火,剛剛某位股東的話再次刺向宇凡成即將爆發(fā)的心臟。他拍案而起,怔住在位的每一位。“在公司我本不該提及我的私事,我不管你們聽到外界什么傳聞,請你們學會尊重別人的隱私,也希望你們不要用想入非非的心理揣測我們之間的情誼。我有我的家庭,她也有自己的生活空間,你們除了每天坐在家里等著拿錢,還能做些什么?當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脅,你們只會怨天尤人。誰不會犯錯,誰都有自己的事要處理,米總不是萬能的,她也不是網游界最厲害的人物,能超越她的人比比皆是,就今天這種事,你們就不能網開一面,再給她一次機會嗎?為什么要咄咄逼人?”
“宇董,我們也想給米總一次機會,可是現(xiàn)在公司上下都對她心存不滿,在沒有坐上總經理位置的時候,大家對她的敬業(yè)贊不絕口。現(xiàn)在呢?在公司根本看不到她的人,這樣的總經理怎么能給公司樹立形象?”
“請宇董好好想想,三友這樣的小公司怎么可能創(chuàng)造出銷售如此之高的游戲軟件?要不是米總的不敬業(yè),三友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間成為網游界關注的企業(yè)。”
“夢幻”是網游界最大的企業(yè),股東們所說的“三友”只是業(yè)界不知名的企業(yè),可是就在昨天,“三友”新出版的游戲居然得到一致好評,都不敢相信這么刺激,又充滿感情的游戲是“三友”設計的,事實不容他們懷疑,這次,“夢幻”敗給了“三友”,而且損失好幾個億。這對“夢幻”來說是史上最艱難的一次。
一大早,股東們相約“夢幻”逼著宇凡成辭退米希雅。身為總經理兼總設計師的她,不僅不來公司上班,而且游戲設計軟件一次不如一次,她的設計直接影響了公司的發(fā)展,為了股東們自己的利益,他們決定辭退米希雅,認為非常有必要高薪誠聘“三友”這款一夜走紅的游戲設計師。
“夠了。你們當真以為只要辭退米總,公司的業(yè)績就會上升嗎?”
“最起碼不會比現(xiàn)在壞。”
“我不同意。”宇凡成心知米希雅為何為會變成這樣,同時他也要完成凌澈寒最后的交待,“夢幻”的總設計師只能是米希雅,除了她沒有人能代替凌澈寒的作品。
談判陷入僵局,會議室靜得可怕。雨水敲打著玻璃,伴隨著他們呼吸的節(jié)奏,忽慢忽快。
雨一直下,不大不小,速度適中。米希雅開著車終于到達與好心人相約的地點“非誠茶社”。看著“非誠茶社”坐落的位置,米希雅更是覺得奇怪。坐在車里,看著,心想:夢幻對面什么時候開了一間茶社?我是有多久沒來這里了?感覺好陌生。
“非誠茶社”是一間剛營業(yè)不久的茶社,它的門面直對“夢幻”,因為這里的茶沁人心脾,剛營業(yè)不久已遠遠超越了Q市最有名的茶社。想必,這間茶社的老板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米希雅下車,走進茶社。里面的布置很有古韻,跨進這里就不想移動腳步離開。
“歡迎光臨。”門口的接待員微笑著迎接進門的每一位顧客。
第一次來這里,米希雅找不到正確的位置。“小姐你好,請問五號廳在哪里?”
“五號廳在二樓,這里左轉上樓。”
“謝謝。”
得到服務員的指示,米希雅成功到達二樓五號廳。突然心跳加速,不知名的緊張。米希雅帶著不能放松的心情敲著門。里面?zhèn)鱽砼说穆曇簟5玫交貞紫Q砰_門而入。這是一個包廂,包廂里的布置的確能襯托喝茶的氣氛,坐在這里,品著茶一定很愜意。
隨手關上門,一個看似久違的女人坐在那里,低著頭,斟茶。動作的嫻熟,應該是經常品茶。她認識這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嗎?
“還算準時。”
“你是誰?想告訴我什么?”
“既然到了茶社就應該放松心情,何必讓自己這么緊張呢?”她優(yōu)雅地把茶倒進茶杯里。“先喝口茶吧。”她也為米希雅倒了一杯。隨后她端起自己的那杯,坐直身子,米希雅只看到她的側臉,一時間還沒能想起在哪里見過她。“很香。”她聞了聞茶的味道,抿一口。“米小姐還真是貴人多忘事,這么快就不記得我了?”
她緩緩轉過頭,臉上掛著不一樣的笑容。看清了,終于想起她是誰。米希雅一度歡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習慣性地用手捂住驚訝的嘴。她真的萬萬沒有想到,約她出來見面的會是她。
“李貝貝?貝貝,真的是你嗎?”
“看到我很失望嗎?”李貝貝搖著手里的茶杯,不緊不慢地說著。她思來想去覺得凌澈寒說的話很有道理。她既然回來了,就不需要躲躲藏藏,她也該讓米希雅知道,她回來的目的,也要讓她知道她的仇人不止凌澈寒一個人,她要讓她明白,這輩子她虧欠的人還有一個叫李貝貝。
“怎么會呢?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