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身旁的美麗女子,她膚如凝脂,沒有一絲的瑕疵,只是臉色蒼白,連唇色也是慘白,剪水雙瞳略顯呆滯,卻美得令人炫目,讓人不禁聯想她顧盼生輝時該是多么震撼。
看完她的臉,我下意識的看向她的身材——原諒我的色,不是說最愛看女人的還是女人嗎?
那個,她現在是躺在床上,只能看到正面,胸前微微的起伏著,嗯,不是平板,我興奮的想著,接著我看向她的服裝,這一看,倒是將我嚇了一跳——
這個女子竟然穿得是交領的漢服?
我驚訝的張大嘴,想詢問什么,可是發出來的聲音竟是——
哇哇聲?
女子本來渙散無神的雙眸突然閃過一道狐色,接著驚慌失措的叫著,“奶娘——”
我也慌神了,開始審視起自己來,小小的手,小小的腳,小小的身子——一切都是小小的?
我想我穿越了,我很無奈的接受了這個現實。
正在我認命的長吁短嘆的時候,一個胖胖的女人氣喘吁吁的跑進來,“夫……夫人,怎么——呢?”
“你看,她還活著?!”她指著眨巴著眼睛的我驚恐的大叫著,從床上翻身下來,跑得遠遠的,拉著那個胖女人的衣袖叫著,“她還活著!”
胖女人看到我,也驚恐的退后,細看之下,她的雙手在顫抖,“夫人,冷靜——”
“冷靜?老爺一看到她的眼睛就會知道,你叫我怎么冷靜?”女人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拉著奶娘的衣服,歇斯底里的哭叫著。
“夫人——”奶娘看著我,臉色扭曲,眼中閃過決絕的狠厲,接著狠狠的打了女人一耳光。
哭叫戛然而止,女人愣愣的看著奶娘。
奶娘緊緊的抓住女人瘦削的雙肩,眼中透著徹骨的陰冷,“夫人,一次弄不死她,再弄一次?!?/p>
“奶娘,我——”女子似有遲疑,轉過頭來,剪水雙瞳靜靜的看著我。
我也毫不避諱的看著她,將她的痛苦,猶豫,心疼,決絕全看盡了眼底,最后所有的感情都消失不見,只剩下枯井般的深幽一片。
我知道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而我,我自嘲的笑笑,我這孱弱的身軀只能等待她賦予我宿命。
女人從墻上的一個暗格里取出一個破舊的盒子,她小心的抱著,宛如珍寶,接著放到桌上,打開盒子,從里面拿出一個青銅令牌,交到奶娘的手中。
“夫人,這是?”奶娘拿著令牌,不解的問道。
“拿著令牌去羅剎宮,告訴他情況,他知道怎么做。”
“夫人,你不是發誓——”奶娘猶豫的開口,話未說完就被女子清冷的聲音打斷,“給你三天的時間,沒有拿到藥就不要回來了?!?/p>
奶娘拿著令牌不甘的走了,女子一直目送著拿到胖胖的身影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我沒有打擾她,靜靜的躺在床上,躺著躺著就睡著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除了母親連侍女都不曾見到,她待我雖是冷淡,卻也不會少了我的吃穿,奶娘不在身邊,她親自哺育我。
我想她是愛我的,卻又偏偏恨著我!
三天后,奶娘終于回來了,那天睡夢中的我被母親搖醒,迷迷糊糊中被灌下了一碗很苦的湯藥。
她灌藥的方式接近野蠻,一只手狠狠的按住我的腦袋,不讓我動彈,另一只拿著碗對我猛灌,根本不管我是否吞咽下去,我被這又苦又燙的藥水弄得大哭不止她也不管,只是一個勁兒的往我嘴里灌……
那天我哭了一整天,哭累了我就睡著了,淚眼迷蒙之際,我看到了淚流滿面,卻又緊緊抱著我的母親。
從那以后,我開始見到其他的人了,他們見到我無非說的是我漂亮,長得像老爺之類的奉承話,聽著聽著我就睡著了。
母親從不讓其他的人抱我,就算是奶娘也不許。
再后來,在我滿月酒的時候,我終于見到我的父親,當朝宰相安天成,在未見到他之前,我猜測他是個重男輕女的人,或者不待見我的母親,否則的話為什么我出生已經一月,家里包括姨娘在內的所有的親人都已見過,唯獨不見他。
安天成是個內斂的人,這是我看他第一眼得出的結論,當時我的周圍環繞了一群女人小孩,有的是為了看我,有的是為了看——他,單單一眼,那銳利似乎能洞察一切的光芒就令我頭皮發麻,希望今生永不相見。他環視一周,看著所有的親人,神情是一貫的冷淡,無意中卻又透著犀利。
安天成已經有三房夫人,正妻柳氏秀外慧中,賢惠能干,將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最受父親的賞識,后面的姨娘一房一房的娶進來,她的地位依舊穩如泰山,盛寵不衰,已經生育一子一女,現在還挺著肚子;我的母親嚴紅艷排行第二,是個頗有姿色的青樓妓子,曾經享譽一時,風靡天下,據說連當今皇上也是她的裙下之臣,后從良嫁予我的父親;三姨娘是大將軍的庶女凌羅,喜歡舞槍弄棒,看起來豪爽大氣,這些女人燕瘦環肥,各有千秋,讓我父親切實享受了齊人之福,但我知道還不夠,后面將會有四姨娘,五姨娘……
果然沒多久,我父親又納妾了,這次娶的是天下第一美人蘇璧環,據說她是徹底被我父親卓絕的文采和俊偉不凡的相貌所折服,兩人早已私定終生,珠胎暗結,父親娶她進來的時候,她的肚子比大娘的還大,已經岌岌可危了。
蘇璧環的進門意味著母親的失寵,母親向來以姿色頗佳得到父親的寵愛,自從家里來了一個姿色與母親在伯仲之間、出身卻清白的女人后,父親再也沒有看過母親一眼了,這倒是其次,在這樣的關系錯綜復雜的大家庭里,談論愛情從來都是個笑話,失寵之后,家里的下人也欺負到母親的頭上來了,吃穿用度盡打折扣,月銀被克扣殆盡,更有大膽的奴才對母親冷言冷語。
母親外柔內剛,絕不是良善之輩,她沒有忍氣吞聲,也沒有向大娘或是父親哭訴,她只是在等待一個機會。
我一直以為母親會對蘇璧環下手,畢竟是她害得母親失寵,三餐不繼,我也曾看見她托奶娘變賣首飾,除了買些營養品之外,還買了——紅花。
我等啊等啊,四個月過去了,蘇璧環產下一女已經一個月了,府中卻依舊風平浪靜,什么都沒有發生,我以為母親再次心軟了,就如同她對我一樣,畢竟蘇璧環那么嬌弱的一個人啊,任誰都狠不下心。
事實上一切都是我的臆測,我不了解母親,從來都不曾了解過,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母親積怨已深,豈是下個紅花墮個胎可以平息的?就在蘇璧環的女兒,安琪兒滿月之后的三天,府中出現了一件大事,幾乎鬧得雞飛狗跳。
而母親只是端坐在床邊,靜靜抱著我,卻主導了一切。
母親看著咬著指頭的我——其實我真的不想這么做,只是這日子太無聊了——神色平靜,“怎么樣了?”
“夫人,不出你所料,四夫人才進去一炷香的功夫,大夫人就喊著肚子疼,接著大出血,現在正在搶救——”奶娘志得意滿的說著,滿臉的自嘲和幸災樂禍。
母親唇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眼中卻依舊靜如深潭,“繼續查看,不要讓人發現了,另外將小翠給我叫來?!?/p>
“是,夫人。”奶娘領命而去,母親這才抬起頭來看向奶娘離去的身影,神情莫測。
我的心狠狠的打了一個顫,在母親懷中掙扎了一下,卻沒掙開。
“二夫人,你叫我。”一個乖巧的丫鬟低垂著腦袋站著,聲細如蚊,還帶著顫音。
母親將視線從我身上移開,嘴角輕笑,聲音溫柔的恍若天籟之音,總能讓我聽得如癡如醉,“你怕我?”
“奴奴婢不敢!”小翠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母親笑意已收,靜靜的看著她,溫柔而又殘忍,“四夫人待你可好?”
小翠惶恐不安的抬起眼睛,接著又顫抖得垂得更低了,不知所措的囁嚅道,“四夫人待奴婢很好?!?/p>
母親低嘆,“很好???!”
“是,請二夫人救救四夫人,四小姐才滿月啊——”小翠立馬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好不凄涼,我也跟著顫抖起來,明明這一切與母親有關,我卻希望母親能夠幫忙,盡管希望渺茫。
母親低頭看向我,“你也希望我能幫她?”
我呀呀的叫起來,母親似乎懂了,笑道,“好,我幫你?!?/p>
“真的,謝謝二夫人,謝謝二夫人。”小翠連連道謝,單純的像個孩子。
我無奈的嘆息一聲,心知母親不會如此簡單的放過蘇壁環。
“四夫人現在怎么樣了?”母親將小翠扶起來,關心的問道。
小翠擦擦眼淚,聲音帶著哽咽,“四夫人被關到祠堂里了,還用了刑,四夫人身子本來就嬌弱,哪能承受這樣的苦楚?”
“當下就是要快點將四夫人從祠堂里放出來,祠堂的鑰匙一直都在大夫人床頭的柜子里,我也只知道這些,其他的就看你的,我一直都知道你是聰明的孩子,相信你一定可以救出你家夫人。”母親聲音婉轉,很能打動人,讓人卸下所有的心防。
“為了夫人赴湯蹈火,在所不惜?!毙〈滢D憂為喜,眼底透著堅決,再次拜謝母親。
“我相信你,你去吧,萬事小心?!蹦赣H勸慰道。
小翠再三拜謝,這才感激的辭去。
直到她走遠,母親喚道,“奶娘,月兒餓了?!?/p>
我想說我不餓。
奶娘循聲進來,卻沒有給我喂奶,低聲匯報著,“大夫人難產,很可能一尸兩命,四夫人才用過刑昏過去了?!?/p>
“再給些銀子小紅答謝她?!蹦赣H吩咐道。
奶娘詫異的抬頭,“夫人,不如……”
手還順便比了個砍頭的姿勢,那樣子滑稽可笑,可我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母親搖搖頭,“不能做得太明顯了,這次扳倒大夫人就行了,至于蘇璧環就讓她多快活兩年!”
“請夫人吩咐?!?/p>
“小翠那丫頭很有計較,你去告訴小紅,說小翠已經懷疑到她了,叫她堤防點。”母親說道。
“夫人的意思是?”奶娘兩眼閃動著一簇簇火苗,似乎明白了什么,“我這就去辦?!?/p>
“辛苦你了?!蹦赣H摸摸我的腦袋感激的說道。
“夫人哪里話,我這就去辦了。”奶娘說完又匆匆的離去了,我心有好奇,她那胖胖的身子是如何儲存著這么巨大的能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