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炎非墨整個人都是暈的,而當聽到主持人叫到自己的時候,他的表情難看得無以復加,不知道是喜是悲,扭曲之極。他沒有想到世上竟然會有這么多的意外,他不知道是應該悲嘆命運的弄人,還是應該為自己這樣的境遇感到悲哀。
因為家庭原因,他的母親雖為原配,卻一直和父親關系不好,加上有炎非鳴的存在,所以父親對他一直冷淡,故此他和玉筱希一樣,自小是被外公帶大的,他的外公有兩個嗜好,一是喜歡種向日葵,他說向日葵象征著對生活的希望,而希望是絕對不可以丟棄的;另一個嗜好就是熱衷于游行,他告訴炎非墨,一個人去的地方多了,心也就靜了,不會患得患失,才會活得自在。
炎非墨和外公自來親近,成長的歷程受外公的影響很大,然而六年前S城的那場災難卻終結了外公在他生命中的歷史。那天,他看著外公被救援人員從瓦礫中抬出來的時候,同時也遠遠的看到一個女孩捧著一盆向日葵往陽光最好的那個山包處走去,他知道那是外公的向日葵,也知道那是外公臨終前的遺言,因為外公說過,若是他有一天不幸去世了,一定要把他的向日葵放在陽光最好的地方。
那一天,因為忙著處理外公的后事,他沒來得及去追上那個小姑娘,只是隱隱的感覺到她轉頭對自己笑了一下,那笑容如三月里的春風,讓他在瞬間忘卻了所有的傷和痛,所以后來當看到姚韻那純真無邪笑容的時候,他的心再次為之一震,也在那一刻,不由自主的愛上了她。
而S城的那一幕,他便把它當成了一輩子永藏于心間的秘密。所以這一刻,當那些畫面再次拼湊起來,那個站在廢墟中的女孩的臉清晰的變成了玉筱希的時候,他完全無法接受。
他接受為了自己暗藏在心間六年的天使竟然會是她,也無法將那時的她和現在的她融合到一起,而讓他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對她說謝謝更使他無所適從。
“不用了。”當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炎非墨身上,等待著他回答的時候,玉筱希突然開了口,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正愣著的他,然后帶著笑解說道:“我并不認識炎先生,我想可能他認錯人了,更何況這是慈善活動,私事的話,我想我們還是私下里說比較好。”
玉筱希不想再和炎非墨之間有任何瓜葛,即便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可以讓他難堪的場面,她依然不屑他那句謝謝,更何況她不知道炎非墨為何要謝自己,當然,也不想知道。
“嗯,既然如此,那也好。”主持人似乎感覺到了玉筱希和炎非墨之間的微妙關系,于是適可而止,然后對著眾人說道:“再次謝謝玉小姐以及在場的各位,今天宴會上的甜品都是我們災區的孩子們做的,雖然并不高檔精致,但是味道還是不錯的,歡迎大家品嘗。”
主持人隨后又客氣的說了幾句場面話,然后大家再次各自為隊,喝酒的喝酒,寒暄的寒暄,而玉筱希在離了場地后便回到了景斯瀚身邊,然后便成了萬眾矚目的對像,好在有景斯瀚的幫助,要不然她真不知道面對這些人她該怎么去應付。也第一次發現,其實高層社會并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那們值得憧憬和向往,這些虛情假意的笑和偽裝的表情,讓她覺得特別累。
“累了吧,先休息一下吧。”在終于結束了那無休止的圍堵之后,景斯瀚將玉筱希帶到宴會場地里休息處,然后給她拿了一塊蛋糕。
“嗯,有點,從來沒有面對過這種狀況。”玉筱希老實的回答道。
“為什么要把畫捐出來?”景斯瀚不理解,六年前二百萬都沒有賣,現在的價格定然更高,而她珍藏了六年,則說明對她而言肯定有著特殊的意義。
“因為這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啊,你說來參加這個晚會都得有一顆善良的心,我又沒錢,所以只能拿這個了。”玉筱希不經意的撥弄著蛋糕,心里卻是苦澀的,她并不是舍不得那幅畫,而是因為不想忘記那個這一生唯一給過她真愛的人。
“為什么不告訴我?”景斯瀚覺得心里有些悶,曾經那么多女人變著花樣在他面前玩手段,耍心機,轉著彎的問他錢,可是她卻連這樣的機會也不給他,這種不被需要的感覺讓他覺得十分不痛快。
“告訴你就不是我的心意了。”玉筱希輕輕的一笑,然后說道:“你已經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了,我怎么好意思再麻煩你呢,說實話,如果沒有你,這幅畫我也留不住。”當她決定要獨自生下孩子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賣畫的準備,因為阮靈佳說的那些都是在理的,她想當單親媽媽,錢是不可少的,撫養兩個孩子,賣畫是唯一的出路,只是景斯瀚的出現是個意外。其實當年選擇非揚也和這畫有著或多或少的關系。
“以后不論有什么需要,我都希望你可以直接和我說,我,王媽,小奇都把你當成一家人看,所以你也不必要拘束什么。”景斯瀚的聲音特別誠懇,盡量表現得不那么曖昧,怕把她嚇到。
“謝謝你,以后不會這樣了。”知道自己今天的鋒芒給他惹了不少麻煩,玉筱希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站起身上說道:“我先去趟洗手間。”
“直走左拐。”景斯瀚提示道。
“嗯,知道,謝謝。”玉筱希說著便朝洗手間走去。
然而就在玉筱希洗完手剛要出來的時候,突然感覺腕上有一緊,然后身體受到外力的作用慣性的往后移去,等她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的時候,放大在她跟前的卻是一張讓她討厭之極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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