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我坐在案臺內發呆,俊美的臉上隱含著不解。
案臺上堆滿了奏章,就算我很努力,大部份時間都是用來處理政事,可是我發覺要管理一個國家,要批閱奏章,真不是“努力”兩個字就夠了的。風國居五國之首,全國上下事務眾多,皇權為中心,稍微大一點的事情都會擺上這張案臺。
慶功宴被滲入陰謀成了鴻門宴,西王與段少琪雖然被我關了起來,可是龍燮卻還在宮外虎視著,我的心一直無法放下來。原本以為回到太子宮會看到一場好戲,沒想到回到太子宮,梅映雪依然待在太子宮里,而我認為會趁亂帶著梅映雪出宮的李逸與梅太師卻早已不見蹤影。
以為自己掌握好的事情失了控,任誰都會暗生悶怒之意。
我不愿留在太子宮里,那里雖然是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宮殿,因為自己的心計,此時已經不再是我一個人的居處了,而是充滿陰謀與較量的地方。我的一方凈土被自己破壞了。
我不愿面對五女,更加不可以宿在她們的房里,明知道她們明里暗里爭風吃醋,我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懶得管。
我不會心軟同情她們,她們是父兄手里政治的資本,是被利用的犧牲品,我何嘗不是跟她們一樣?她們爭的奪的只是夫寵,而我爭的奪的卻是皇權,是身家性命,是江山社稷。
沒有多作停留,我借口奏章多,所以立即帶領輕風回到御書房。
夜已沉,人卻依然無法入睡。
今晚之事晃如惡夢一般,差點把我吞噬。
那宗貪污案還擾在我心頭。
“輕風。”緩緩地叫著,此時守在外面的人只有輕風一人,其他人都讓我遣退了。燕磊與無心留守太子宮,看守那四位被捉的刺客。
“屬下在。”輕風在我音落之際舉步而入。
立在案前,輕風高大英挺的身軀擋去了不少宮燈的照耀。
看著溫和的輕風,因為是我的貼身隨從,溫和的個性硬是被逼著成了冷漠。有點愧疚,更多的卻是無奈。在爭奪皇位的時候,我無心顧及太多兒女私情。
“殿下。”輕風輕輕地喚著,眼里有著些微的不解。
“嗯。”我回過神來,淡淡地道:“傳南宮夜入宮,本殿有事與之商議。”此時我不得不慶幸南宮夜的提前入京,讓我在眼前迷霧一片時有一個人可以商議。
輕風眼里閃過一絲訝異,南宮夜離開皇宮還沒有半個時辰,殿下再詔入宮有什么緊要的事情嗎?對于南宮夜,輕風始終不太信任,或許他心里有著一絲不平衡吧,他相伴太子十四年,可是太子有事商議時,他卻只是隨從身份,沒有資格替太子分憂解愁,只能拼盡全力保護太子的安危。而南宮夜只不過小小衛城城主,與殿下數面之緣,雖有救他性命之功,可是因為他是官員,且不說他官居幾品,他比自己更有資格替殿下分憂解愁。
“屬下立即去找南宮大人。”輕風斂起訝異,恭敬地應聲離去。
很快地輕風就領著南宮夜進入了御書房。
“臣叩見太子殿下,不知殿下深夜詔臣入宮有何要事?”南宮夜先是恭恭敬敬地向我行禮。他俊美的臉上雖然沒有露出倦意,但一直馬不停蹄地趕路,一路的風塵還是在他的臉上飛揚著。
“南宮愛卿平身吧。”我淡淡地抬手,擱下手里的朱筆。
南宮夜起身意欲上前幾步,一把明晃晃的利劍卻擋住了他的去路。
輕風語氣雖帶著恭敬之意,警告意味絲毫不減:“南宮大人,請與殿下保持著三步之距。”就算殿下把南宮夜視為唯一可以商議大事的人,他也不會讓南宮夜接近殿下三步之內的。
南宮夜轉臉看著我。
我無動于衷。
南宮夜眼里閃過了不悅。
“殿下深夜詔臣入宮想必是商議大事,臣認為輕風應該退出御書房。”南宮夜沒有隱下他的不悅,直接示意我把輕風遣退。
“屬下是殿下的貼身隨從,理應貼身保護殿下的安全。”輕風不甘示弱,不愿放任南宮夜單獨與殿下相處。
他總覺得南宮夜那張似笑非笑的俊美面容下掩蓋著深不可測的心機。
“如果臣要傷害殿下,就算是十個輕風也阻擋不了。”不是他南宮夜自負,而是他真有此等本事,否則江湖武林中就不會沒有人真正見過他的真面目。就算呆在他的無情谷里,他也不是真面目視人。而見過他真面目的人只有坐在案臺內掛著冷淡表情的男子,不,更確切說是女子,一個傲氣與抱負不輸于男人的女子。
“你……”輕風氣極,正想與南宮夜較量。
“輕風。”我淡淡的嗓音帶著命令:“出去吧,他不會傷害本殿的。”
狠狠地瞪了南宮夜一眼,輕風隱下怒氣,無聲地退出了御書房。
御書房的門被關上之際,南宮夜的人已經閃到我的身側了。
我并不看他,但是能感受到他的熊熊怒火。
似是壓抑著,似是思考著,最終他愛憐地伸出大手輕輕地撫上被束在禮冠下的黑發,無言地看著我。
側頭揮開他放肆的大手,我冷斥著:“不許對本殿無禮!”就算我與他之間有著交易,我也不允許他如此放肆。
我的冷意惹怒了他,他大手一抓,抓住我雙肩,用力一提,我被他拉提起來,下一刻,我被他擁進了懷里。
“南宮夜!”我氣怒地低吼著,奮力地掙扎著。
他是我的謀臣,我是他盡忠的主子,他怎能如此放肆地待我。一場交易,他以為就能對我如此放肆嗎?何況他是否真能助我一統天下還是個未知數。憶起夏擎天,他說過放眼天下五國,只有我才是他的對手,他如今登基繼位成了夏國新皇,他誓必不會放任我一統天下的,他會是個強勁的對手,南宮夜是否真能成為天下軍師?
“傲兒,不要把我拒于三步之外。”摟緊我掙扎的身子,他低低地吐著他的不滿。而嘴里不再恭敬地稱著“殿下”,而是直呼著我的名諱。
他不是沒見過美女,可是懷中這個倔強的女子卻輕易地挑起了他的獵取之心。
“放開我!”不理會他的不滿,我相當不習慣男人的摟抱。話說我現在都還是男子裝扮,要是不小心被人看到,后果可不是我與他就能承擔得起的。
扳著我的臉,南宮夜低首定定地注視著我,嘴里卻沒有軟化的意思:“答應我,不要把我拒于接近你三步之內的對象。”
“那是輕風的事,你找他去。”我想甩開他的手,卻甩不開,被逼著接收他的注視,原來真正的男人注視自己想獵取的女人,眼神是如此的熾烈,我女扮男裝二十年,這一點卻始終沒有學到。
“他是隨從,你應允了,他沒理由不遵。”南宮夜才不會允許懷中難以近身的女子逃避問題。
“喂……”我輕聲地低叫著:“你的頭……移開一點點……”憶起他掠奪的吻,我臉色微紅地看著他的頭顱低下來。
“我知道我們之間遲早有著君臣之別,此時沒有第三個人存在,讓我討點報酬的甜點吧。”南宮夜的眼神就像遇著了羊羔的餓狼一樣,想著一口將我吞下去。那般熾烈的眼神我似乎從龍峻的眼里也看過。
“你還沒有付出,怎么能老是討報酬……唔……”南宮夜的雙唇直接吻去我的拒絕。
我是不是與狼談了一場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