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挑釁,給她幾天好臉色她就肆無忌憚挑戰他的權威?軒轅睿眼眸一沉。
“給我掌嘴,打到她說為止!”軒轅睿的臉色,更是鐵青,他袍袖一揮,已然下了命令。
婦人點頭,驀地甩了手,力氣很大,朝著被架著身子的少女一連打了幾個反手巴掌,那皮肉之間的擊打聲在大廳回響著,光是聽都覺得很疼。
軒轅睿負手而立,那個俊挺瘦長的身影,在琥珀的眼底,突然模糊的不能分辨。
“停!”
軒轅睿揚手。
琥珀緩緩抬起頭來,只是看著他,她的故事,注定只能說到一半,還有一半,必須藏匿在她的心里。
連老天爺,都跟她作對。
“這是什么?”軒轅睿的沉郁目光,驀地停留在琥珀的耳邊,眸光一閃。
等不及她垂死抵抗,他身邊的侍衛已然一把按住他,一手扯下她耳邊微微翹起的面具邊緣。
她被人生生從耳后撕裂臉上面具,毫無溫水敷化兩層皮瞬間剝離開來的刺痛,疼的她想要尖叫。
她就像是披著人皮的鬼魅,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剝掉最后一層偽裝,露出可怕的真實面目——
整個大廳的幾十雙眼睛,都瞪大了,滿是驚訝恐慌!他們竟然沒有察覺,這個長相普通寡言少語的丫頭,居然是這般出塵的姿容!還有,想想都讓人毛骨悚然的,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早就聽說這丫頭跟王爺走的很近,若是想要接近王爺,期待當個小妾享受榮華富貴,何必多此一舉?她的真實面容,可是比丫頭那臉好上一百倍。
有人再細看幾眼,驀地臉色發白,這個丫頭,根本就是蛇蝎妖魔。
在軒轅睿的身邊,即使心酸苦痛,卻不讓她覺得難熬。
但是這一刻,她好難熬。以真實面目重新站在軒轅睿的對面,居然一眨眼,都漫長的勝過一年。
她一遍遍問,到底該如何熬過去?這樣苦澀這樣難堪的現實,要怎么咬牙泣血,才能把心一橫度過去?!
軒轅睿面色陰沉,他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少女,他卻無法接受,一個純樸天真的鄉村丫頭,突然蛻變成那個年少卻又美麗的——死囚。
“你可以把我救出來的,只要你拉住我的手,我就不會掉下去……。”琥珀的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因為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只是冷漠,簡直是殘忍。如果他對丫頭還有一點矛盾存在,那么他對自己,早已是純粹的怒意而已。
“王妃醒了,王爺——”外面紅袖的聲音,帶著哽咽的喜悅,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給我去道歉!去贖罪!”軒轅睿一把抓起她的纖細手腕,把她拖走帶去房間,面目生冷。
軒轅睿一把推過她,她身子無力,柔軟身體重重撞上床腳,胸口撕開一陣無法言語的悶痛。
“好,我道歉。”
琥珀自嘲地揚起嘴角弧度,理了理稍顯凌亂的頭發,將發髻內一道銀光收入袖口。
那平躺在床榻上的女子,她如今已經睜開了眼睛,依舊臉色蒼白,只是默默望著幾步之外的他,仿佛苦不堪言。
“王妃,你真是受苦了……”琥珀噙著很淺很淺的笑意,真實面容一分分湊近那女子,捕捉到她眼底的熾烈情緒,她態度恭恭敬敬,卻猛地一把拽起對方手腕,逼著她半坐起來。
軒轅睿不敢置信,不過須臾功夫,少女身子一閃,已經站在王妃背后,而她的右手的一道銀色,驀地劃開他的視線。
那是一只簪子,更是一把利器。他大意了。
以銀簪子抵住王妃的脖子,琥珀冷眼望著那男人,那一張巴掌大的瘦削蒼白容顏,因為掌摑而淌血的青腫嘴角,還有只剩下灰暗顏色的眼底,都讓人感覺的到她不惜一切的執著。
她眼底的光耀,勝過千年寒冰:“讓我走,否則——”
軒轅睿的眉頭一皺,這個纖細瘦弱的少女,此刻卻挾持她的妻子當成人質。
見他沉著臉不說話,琥珀右手一緊,銀簪子的尖端深深陷入一分,隱約可見紅色血痕,胸前的王妃的眼底滑下一道清淚,蠕動著干澀的唇,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你要是傷了她一分一毫,我要你死。”
那張溫和清雋的男子面龐上,盡是緊繃的凝重,他從牙關中擠出這一句話,貴族威嚴讓人無法忽略。
琥珀輕笑出聲,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現在的生不如死。
她的笑,簡直是挑釁。
“你不要命了。”軒轅睿的眼底閃過一道刺痛,他嘴角的笑意若有若無,更像是對于她朝不保夕舉止的嘲諷。
琥珀的心,卻在做最后一次豪賭。
賭,他至少有一絲絲遲疑,一點點動搖,而不是——
她淡淡挽唇一笑,望向這個男人,五指扣緊王妃的長發,她眼波不善。“讓尊貴美麗的睿王妃陪葬,很劃得來。”
短暫的沉默,更像是死寂,琥珀見軒轅睿不讓步,早已懶得再費口舌,右手持的簪子更深入,一顆細小的血珠頓時冒出來,就在下一瞬,軒轅睿面無表情地讓開一步。
琥珀無聲冷笑,他還真是舍不得他的妻子有半點危險,這般想著,她早已輸慘了。
她的腳步倉促,挾持著無力的王妃,還未走出庭院,門口的幾個侍衛早已有了動作,團團圍上。琥珀無法脫身,眼眸一閃,驀地轉過身去,看向軒轅睿。
俊朗的男人臉色清冷,驀地揚起手掌,下了命令。“讓她走。”
“別跟上來,否則,我也說不準接下來會做什么事。”琥珀眼神凌厲,掃過這七八個侍衛,摻雜幾分孩童稚氣的嗓音此刻卻聽來滿是威嚇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