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眾女子都緊張的思索起來,有甚者,額頭早早的冒出了晶瑩的汗珠,偏偏越是急越想不出,急的直拍頭頓額又跳腳。
景色呢?懶洋洋的休息了一會兒,瞇著小眼,掃視一圈,見一個個女子搖頭苦腦的樣子,輕輕一笑,道:“皇上,敏兒已經做好了。”
眾大臣及子女先是大吃一驚,這,這,還不到半刻的時間,竟然就有人作好了?再一細看,又是撒敏兒,想到往年她也是這般事事爭先,結果卻……紛紛掩口,露出幸災樂禍的笑意!
景色才懶得理他們,亮聲道:“第一首,《春日》:
勝日尋芳江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
等閑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
景色把第一句的“泗水濱”作了一下改動,畢竟這里沒有“泗水濱”這個地方,而江水就廣義了,只要是風景名勝的地方,就少不了花花草草,山山水水!
景色剛一詠完,就引來四下議論紛紛,均是議論不信這是撒敏兒能夠做出的詩,此時他們已顧不得去欣賞這首詩的境界,只道這是撒敏兒作的詩?不可能!但是又找不出什么真憑實據,就不免竊竊私語起來。
只有吳,車,柳三人互看一眼,露出果然的眼色交流,最終還是由柳如龍發言:“上官夫人,今日再次有幸聞得夫人佳作,實在令柳某拜服,夫人佳作恐怕再無人能勝及!”
“怎么?柳卿家莫非以前就聽到過撒敏兒的詩作?這么說這首詩確實是她所作?”明焱夜微微驚訝,這與三年前他認識的她未免也相差太多了!
“回皇上,微臣前幾日在五香樓有幸見得夫人風采,心里很佩服,當日親見此事的人不止微臣一個,在座好幾位都曾在場親眼目睹,夫人不止文采出眾,還有很多讓臣下心服的本領!”柳如龍說話的語氣依然是溫馨和詢,卻莫名的讓人信服!
景色感慨的想,這就是一個人的人格魅力了吧,不需要大聲爭論,不需要呈堂證供,只要淡淡敘述,就讓人不得懷疑!
景色其實更喜歡另一首韓愈的《早春》,里面的一句“草色遙看近卻無”景色最是喜歡,覺得越念越有意境,不過想想現在已經過了早春時節,那首詩不合時景,所以就選了這首《春日》,現在看來效果也不錯!
“哦?是嗎?還有哪位卿家在場啊?”明焱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一定要問清,可能是他心底里下意識的不想相信,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吧!
然后就見吳釋之,車流水,楊儒文,上官漓塵,上官漓音,阮柔兒……紛紛起身說自己在場,而在明焱夜近旁的風孤和月無憂卻是事不關己的喝著自己的茶。
明焱夜沒想到上官漓塵也在場,不過很快壓下驚訝,道:“嗯,這么說真是撒敏兒做的了?”
說罷詢問的望向景色,想要聽到她親口說是,至于為什么偏想聽她親口說卻沒有深想。
景色看他那眼神,輕蔑的一笑,別開眼,接著道:“第二首,《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景色本想將此詩讀出豪邁的韻味,奈何東坡的詞感染力就是強,可能是蘇軾做這首詞的時候終歸是帶著憂傷的情緒,使得景色一張口,就不自覺的想到自己身處異空,未來究竟是悲是歡,是離散還是圓滿,都是不可預知的變數,身心都不禁散發出淡淡的傷感!
這一闕詞現世,才真正震煞了所有人!
每個人心里是怎樣的震撼?就看每個人懷著怎樣的心思了!
詩詞之意境,也要看人,心,情,不同的人,不同的心,不同的情均是不同的感受!
最震撼的人是誰呢?恐怕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最震撼的一個,可是“最”字之底線到底在哪里又怎么能說的清楚呢?
被一首《佳人詩》震撼過的人,此刻再次被深深的震撼!
還不知道《佳人詩》與這首《水調歌頭》是出自同一個女子之口的,也同樣被深深的震撼!
柳如龍,車流水震撼!
上官漓塵,楊儒文震撼!
明焱夜,文丞相震撼!
但是此刻這些男人的表情都遠不及女子來的精彩!
她們瞪大了眼,張大了嘴,靈魂已出竅,找不到自己在哪里!
她們的眼神不受控制的變化著:震驚!羨慕!嫉妒!也有驚喜!欽佩!嘆服!
景色只覺得一時間各種各樣的眼光,她在此刻全數體會了個遍,滋味到底如何,卻是連她自己也辨不清楚!
“皇上,臣想,已經沒有什么好評比的,上官夫人的文采怕是再無人能出其左右!”
景色倒沒想到給予自己這么高評價的人竟然是一直對自己橫鼻子豎眼的吳老頭吳釋之!看來他也不是傲慢的一無是處的!
“吳老過獎了,敏兒愧不敢當!”景色嘴上說著愧不敢當,語氣卻沒有一絲謙虛,她有什么不敢當的?這都是老祖宗幾千年留下的精華,自然當之無愧!老祖宗已然不能親自受之,自己當當代表也沒什么不可的!
景色正喜得美滋滋的,不料吳釋之話頭一轉,冷哼一聲道:“老夫尊敬的是這首詞,并不是夫人,夫人不要誤會!”
景色先是不解,等聽完了,心里的那個火哦,嗖嗖嗖就躥過了頭頂!怎么就有這樣的老頭呢?她剛剛竟然還以為他有可取之處,啊呸!他要有可取之處,六月都能飛雪了!
景色火氣還在不斷上竄,剛要開口大罵,猛然想到,不能中計,一定是他故意激將自己,想讓自己出糗呢!
這么一想,景色終于努力讓竄過頭頂的怒火繼續往上竄,竄入白云不見了!
抬頭看看漂浮的白云,景色巴巴的想,不知一會兒會不會下起雨來?
“咳咳!其他幾位卿家的意思呢?”明焱夜裝作漫不經心的看過柳如龍幾人。
“臣等也覺得吳學士所言極是,不過既是比賽,也還是要聽聽其他小姐的佳作的!”
“嗯!”明焱夜點點頭道:“那么其他各位佳媛的詩作的如何了?”
回應他的是一片沉默,明焱夜臉色又開始變黑,可是又發作不得,清咳一聲道:“文賢姬,你作的如何了?莫非想放棄比賽的資格了?”
文賢姬面上一緊,道:“回皇上,小女拙作自認比不過夫人,所以第一局小女認輸,至于拙作就不必拿出來有辱圣賢耳了,請皇上恕罪!”
言語懇切,看景色的眼神已是復雜難辨!隱隱有著羞辱之色,想她一直被公認第一才女,怎想到今日卻被一個她一向棄之鄙夷的女人給挫敗!
明焱夜這么一警告,眾女才想起來還有這回事,雖覺自己的詩作明顯不如景色,但是為了有繼續參賽的資格,也紛紛倒將出來。
景色略一計算,只有十一,二個女子繼續跟她比試了。
聽了其他女子的詩作,明焱夜也知道確實,這一局景色勝了,臉色有些不善,道:“好,這第一局撒敏兒勝出,繼續第二項,歌舞。”
幾個見識過景色琴技的人不禁面面相覷,上官漓塵還沒怎么樣,楊儒文倒是露出了擔憂之色,輕輕道:“塵,這一局恐怕嫂嫂是輸定了!”
上官漓塵看他一眼,依然默不作聲,楊儒文又是習慣的摸摸鼻子,嘀咕道:“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他都不擔心,我操什么心啊!唉!”
景色聽了,卻又大叫起來:“皇上,君無戲言,你剛剛明明已經說了,只要我有一局勝出,你就撤消賜婚,并且再也不插手我們家的私事,難道現在想反悔不成!”
一席話,再次引起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