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三夜終究還是快了一步,妖月突然捂住胸口跪倒在地,那種撕裂般的痛楚讓他無法抑制,身體里仿佛有千萬只蟲子在啃噬他的筋脈,讓他徹底失去了反擊的能力。
三夜跨步走到他面前,揚手甩了他一個巴掌。
“我還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這叫以暴制暴。”
“早在進屋子的時候,我已經在這個房間里灑下食血蠱的蠱毒了,我一直在等你毒發,沒有想到你居然能撐到這個時候。”
他捂住胸口,望著她咬牙切齒道,“解藥!快把解藥交出來。”
“你知道的,弄月教制毒用來不配解藥。”
“你!我不信,這樣你們也會死。”
“誰說我們會死?我們事先都服了能解百毒的藥丸。”
“哈哈,哈哈哈……”他的笑聲凄厲絕望,“果然是有其師,必要其徒,你和你師父一樣狠毒。可是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扶蘇他是怎樣一個人,他卑鄙,無恥……”
“住口!”她狠狠地在他胸口踹了幾腳,“不許你這樣辱沒我的師父。”
“你的師父?你的師父他當真是很疼愛你。方才與你親熱的時候,我發現你的肩膀后面有個蝴蝶一般的印記,那不是一般的印記。那是一個盅……”
“你胡說什么?少誆騙我!”
“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今日便告訴你,這個盅只有扶蘇才能種上,若是有一日,你和男人歡愛,體內的盅毒就會發作,你,你會……”
突然一排銀針從飛入窗口,直直地刺進妖月的天靈蓋,他的身體猛然一怔,倏地倒下。
“誰!”蕭子陵身影一閃,飛出窗口。
三夜連忙扶起倒地的妖月,急急問道,“你方才想說什么,你還沒說完!”
“你,你的身世……注定你,一輩子孤獨……”
“喂,你說什么,你快起來,跟我解釋清楚……”
三夜牢牢地抓住妖月的肩膀,用力地搖晃,可是他已經沒了氣息,緊握的十指也豁然松了開來。
他已經死了。
三夜踉蹌地站起來,原本妖月的話她是一個字都不信的,但是如今他被人滅口,一切的一切都太過蹊蹺,三夜覺得她的思緒已經被攪成一團亂麻。
她拖著疲憊且受傷的身體跨出房間,抬起眼,卻見蕭子陵匆匆地往這邊趕來。
“是誰殺了他?”
蕭子陵搖了搖頭,對方武功高強,出手太快,他沒能追到。
望著她身上凌厲的衣裳和慘白的臉容,他蹙了蹙眉,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倒是你,中了妖月一掌……”她的語氣頓了頓,抬頭望著他的眼,“為何要為我擋那一掌?”
蕭子陵一愣,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或許是因為欠她的。師父從小就告誡他,行走江湖,欠了別人的恩情就要還……
或許,或許只是因為這樣。
兩人的目光緊緊相視,蕭子陵發覺她的目光太過熱切,那一種似乎膨脹了許久的情緒已經臨界點,再抑制不住,拼命地往外涌。
他連忙移開目光,側對著她,低聲說道,“我們還是快去找鐘離吧。”
沒走出幾步,她有些嘶啞的聲音已低低地沒入他的耳畔。
她說,“蕭子陵,你是不是喜歡我?”
蕭子陵頓時止了腳步,他沒有想過三夜會如此直白地問他,雖然是極其簡單的一句話,如讓他如雷貫耳,蕭子陵仰起頭,望著無月的星空,呼嘯的狂風卷著她的氣息從她耳邊掠過。
他知道三夜在身后緊緊地注視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三夜的心意他是知道的。
但是,蕭子陵讓她失望了,他無法回答她。
是或不是,都無法作答。
他只能無力地從嘴里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三夜鶩地哭了,溫熱的眼淚順著眼角落下,沒入夜中,再無聲響。
蕭子陵握緊了手中的長劍,繼續向前走,面無表情。而他身后的女子卻如斷了線的風箏,再無支撐的力量,身體松軟,豁然到底。
蕭子陵猛然回頭,沖上前將她從地上扶起來。
他一遍又一遍地打量著三夜,嘴里喃喃自語,“怎么會這樣?你不是服了解藥了么?”
三夜嘴角扯起笑意,只是凝著他,卻不再說話。
蕭子陵突然明白了,他抓住三夜的手,俯身問道,“解藥只有一顆,是不是?”
她沒回答,便是默認。
蕭子陵胸口的傷牽動著他的心,強烈的劇痛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你為何要這般對我,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這樣做是沒有結果的。
三夜伸手撫上他的臉,她的身體已經痛得麻木了,腦中的意識也越發混沌。
她斷斷續續地說,“蕭大哥,我說過……我不怕死,蕭大哥,我只想讓你知道,我,我是喜歡你的……”
她是一個孤單的人,十八年來一直都活在孤單和殺戮的世界里,直到他的出現,帶給了她生命中的第一縷溫暖之源,只是這些她都來不及告訴他……
蕭子陵抱著她,身體宛如石化。
風隱山莊西廂的廂房內。
一個女子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雙目緊閉。這名女子便是三夜,她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圍坐在床榻旁的是被救回來的鐘離,還有風莊主的女兒,風韻婉。
他們在床榻旁守了很久。
三夜覺得自己好累,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覺,但是恍惚中好像有人一直在饒她的清夢,她很生氣,一把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雙眼驀然睜開。
這一睜眼,可把鐘離嚇了一跳。
“小夜夜,你醒了啊?”
三夜輕輕地嘆了口氣,雖然身體疼痛難忍,但一條小命總算是保住了。
望著鐘離那一張久違的俊臉,她似乎想到了更為重要的事,抓住鐘離的手收得更緊了。
她問,“小離,你的貞操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