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房間大門,她抬眼,卻見鐘離正站在窗口處笑瞇瞇地望著她。
鐘離道,“我聽說你和風小姐打了一架,你刺傷了她是不是?”
三夜無力地點了點頭。
“刺得好!就應該給她點顏色看看,讓她知難而退最好。”
三夜道,“我看這次知難而退的人是我。”
鐘離這才發覺她的神情懨懨的,低垂的眼簾閃著隱隱的落寞。他上前一步,雙手放置她的肩頭,不想她吃痛地叫了一聲,便迅速退了開去。
“你的肩膀,怎么了?”
三夜木訥地望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哦了一聲,“方才和風韻婉比武的時候被她傷了。”
鐘離轉念一想,感覺事有蹊蹺,又問三夜,“她是不是暗算你了。”
三夜不答,算是默認。
“那,那簫子陵呢,他……”
“別跟我提他!”三夜驀然打斷他的話,“以后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三夜很恨自己,為何一碰到與簫子陵有關的人和事,她以往的冷靜和狠辣全部消失,她的情緒會失控,因為他而徹底失控。
三夜不想再這樣讓自己越想越深,簫子陵的冰冷和無情她已經受夠了。
“小離……”她上前兩步,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借你的肩膀一用。”
“好,一刻鐘一兩銀子,時間長的話還可以打折。”
三夜被他的話逗笑了,她將臉深埋在他的肩頭,輕輕地磨蹭了兩下。
她說,“小離,你真好。”
“喂,我可是良家少男哦,可別想趁機揩我的油。”
“我失戀了,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么。”
“有什么好安慰的,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獨要這顆歪瓜裂棗。”
三夜狠狠地點頭,“對!簫子陵就是一顆歪瓜裂棗,我不稀罕,一點都不稀罕……”說著說著,她竟然嚶嚶地哭了起來。
一把鼻涕一把淚,一股腦兒全抹在了鐘離的衣服上。
“喂,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的衣服可是很貴的。”
“嗚嗚,改天我賠你十件!”
“吶,這可是你說的,別抵賴啊。”
這一天,鐘離陪了她許久,她一直哭一直哭,鐘離感覺心頭那一片堅硬因為她的淚水而漸漸開始融化了。
在鐘離的眼里,三夜給他的感覺,一直是個心腸狠毒,手段干練的女子。或許是因為自出魔教,在她身上找不出一點平凡女子該有的小家姿態。
她敢愛敢恨,敢哭敢笑的個性在鐘離眼里卻成了最突出的優點。
這些優點都有著致命的誘惑,鐘離的目光開始鎖向有她存在的地方。
夜里,寒意微滲,冷風卷著那些落地的枯葉從窗口呼呼而過。
三夜睡不著,隨手揀了一件外衣披在肩頭,便出了房間。
院子里很冷,她卻脫去了身上披著的外衣,她需要冷風來洗去她心頭的苦澀和陰霾。
三夜在院子徘徊了許久,最后在長廊的拐角處,竟然碰到了簫子陵。
他甚至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就與她擦肩而過。
“站住!”她開口叫住他,心中難掩苦澀,“就算是我傷了你心愛的女人,你也不必把我當做洪水猛獸一般躲避吧。”
他頓住,抬頭望著她,眼中閃著灰暗不明的情愫。
許久,他才道,“三夜,我們,我們是不可能的。”
她笑著答道,“我都明白,我是魔教中人,自然是及不上風隱山莊的大小姐。”
簫子陵卻突然搖頭,“并不是這樣,我,也并不喜歡她。”
三夜一愣,似乎沒有想到他會如此說,難道他對風韻婉真的一點好感都沒有么。
“那你為何答應與她成婚,難道只是為了你的母親?”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才點頭。
三夜頓時語塞,她知道在他心里,他的母親永遠是最重要的,她自是不可與他的母親相比,可是為了救他的母親,他當真要犧牲自己一輩子的幸福么?
“簫大哥,”她說,“或許,或許是江湖中人以訛傳訛,冰蟬琥珀之中根本就沒有那顆能治寒疾的丹藥。”
“只要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都要試試。”
她急道,“那簫大哥,我們可以想辦法,一定有其他辦法能治好你和你母親身上的寒疾的。”
“沒有其他的辦法,三夜,不要再這樣了,這樣只會讓自己更難堪。而我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樣好。”
“我知道,這一切我都知道,可是我沒有辦法,我只是喜歡你而已。”
她深深地凝視著他,目光透著濃重的渴求。
他終究還是挪開了眼,背對著她,幽幽地從口中吐出一句,“對不起。”
“你知道的,我要的并不是你的一句,‘對比起’,簫大哥,我只問一句,你是不是一定要娶風韻婉。”
“是。”
“好,我知道了。”
她轉過身,臉上漸漸蒼白。
如果,他的態度并不是那么堅決,她或許會說,簫大哥,你母親的寒毒我們可以去找天下第一神醫,洛歌,求他醫治;如果,他的心里有她,哪怕只是一點點,她都會說,若是洛歌不肯醫治,那好,我回去,我可以就求師父,無論用什么方法,都會救他的母親。
她覺得,如果兩個人有情,這一切的困難都不算是困難。
可是,簫子陵讓她失望了,深深的失望過后,便是絕望。
或許,簫子凌并不值得她愛。
或許這樣也好,她不必再為了喜歡一個人而處處為委屈自己。
今后,她可以做回原本的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愛一個值得她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