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倒了杯茶水,仰頭一飲而盡。
他說,“我和姓蕭的那廝在這個小鎮中打聽了很久才找到這里,這里地方雖小,但戒備森嚴,我只有爬墻才進得來。”
三夜道,“你還是趕緊走吧,若被嵐雪發現,恐怕是走不了了。”
鐘離的視線輕輕地瞥過她,“哦,你說的是那個不男不女的人妖么?”
三夜連忙上前捂住他的嘴,“你小聲點,他耳朵靈得很,要是被他知道你這樣說他,你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他有這么厲害么?”
“我會騙你么?他的武功深不可測,就算合我們三人之力也絕非是他的對手。”
“既然如此,那你留在這里作甚?等著被他宰啊?”
三夜瞪了他一眼,抿嘴道,“我也是不得已,等我拿到鑰匙,自然會離開。”
鐘離眼中閃過一道亮光,“你說其中一把鑰匙在他身上?”
她點點頭,“有可能,不過嵐雪此人嘴風太嚴,很難在他身上打探出消息,所以我才決定深入虎穴。”
鐘離道,“要不要我來幫你。”
“算了,你別給我添亂就行了。”
鐘離滿臉的委屈,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原來你就是這樣看我的,在你的眼里我就這么沒用么?”
三夜苦笑不得,只好硬著頭皮安慰他兩句,“不是你沒用,是對手太強大。”
“這不都是一樣的,你就是變著法說我沒用。”
“好吧,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
“吶,你看你看,你自己都承認了,小夜夜,我好傷心啊……”說著說著就抹起眼淚來。
三夜嘆息,深閨怨夫啊……
想了許久,三夜又道,“小離,你回洛陽鐘家吧,尋找鑰匙的事本來就與你沒有多大的干系,我不想因為我的事而連累了你。”
鐘離聽了,面上一寒,氣呼呼地說道,“你這算什么話,總不能因為你和蕭子陵那個混蛋鬧別扭就遷怒到我,所以才想把我趕走的吧。”
三夜搖搖頭,“你知道的,我并沒有這個意思。”
鐘離伸出一手,擺在她面前,“你別說了,總之我是不會回去的。”
三夜自然是知道他的脾氣的,雖然平時嬉皮笑臉的,可一旦認定了某一件事情,卻是十頭牛都拉不回的。
三夜囑咐他,想幫她是可以的,但是凡事都要聽她的指示,千萬別由著自己的性子胡來。
鐘離點頭稱是。
第二天,府中便多了一個名叫小離的廚房傭工。
而嵐雪一般都是躲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以幾日下來大家都相安無事。
有一日,嵐雪彈著琴,突然抬起頭來望著三夜,不緊不慢地說道,“夜兒,我想招徒弟了。”
正在喝茶的三夜猛地一口噴了出來。
她說,“難道你又缺錢花了?”
他笑著說,“不,只是日子過得太無趣,想找些樂子。”
“哦,你有想出折磨人的新招了?”
他嘴邊的笑意更甚,“夜兒,想不想學琴?”
三夜連忙回絕道,“免了,你的寶貝徒弟弘月一早就告訴過我,我的性子不適合學琴。”
“性子是可以磨平的,我想我可以幫你。”
三夜猛然一怔,欲哭無淚,她開始求饒,“公子,你就放過我吧,只要不讓我學琴,我什么都干。”
“哦,”他突然又湊近她,帶著好聞的香氣,他說,“賣身你干不干?”
三夜猛地一拍桌子,一團怒火嗖地從腳底竄上腦門。
“嵐雪,你真是越來越沒道理了……”
看著她惱怒的模樣,他一點都沒生氣,反而放聲大笑,“夜兒,你真是太可愛了……”
三夜無力地垂下頭,真是徹底敗給了這只臭狐貍。
三夜原本覺得他說收徒弟的事,只是無聊時開開玩笑的,沒想到第二天早上,逍遙樓的門前就貼了一張招徒的紅榜。
以后的幾天,逍遙樓的門檻快要被慕名而來的人給踩破了。
有些人是真的想來學琴,但也不乏一些想來蒙混過關的好色之徒。
第一輪的是有弘月去選的,他接連選了五天,勉強選了十個過關者。
第二輪便由嵐雪親自挑選。
那十個人分成五組,分別在嵐雪面前彈奏了一曲。
一般的人看到嵐雪的相貌都身子會抖,自然手也會抖,彈的曲子也跟著抖,不用說,嵐雪當然是看不上眼的。
三夜站在他身旁聽了一天的琴,精神恍惚,頭昏眼花的,一點勁的沒有。
她道,“公子,最后一人了,你若再瞧不上可就沒人了。”
嵐雪說道,“沒關系,一般好的貨色都是拿來做壓軸的。”
然后,簾子被揭開了,一個男子抱著琴緩緩走了進來。
他端坐在兩人面前,微卷了衣袖,露出修長白皙的手指,他兩指撥動琴弦,悅耳的琴聲如溪水般潺潺流下。
他的琴聲沒有沒有嵐雪的清越感傷,反而流露出一種自然的優雅姿態。
嵐雪望著他,眼神高深莫測。
三夜望著他,胸口傳來快要窒息的心跳。
他,他,他怎么來了?
三夜心中的震驚難以言喻,蕭子陵,他為什么要來,為什么要來……
一曲終了,嵐雪竟然拍起了手,“好,好,很久沒有聽過如此出色的曲子了,你,我就留下了。”
三夜卻沉著臉道,“不能留。”
“為何?”
“他彈得不好。”
“比起之前那九個庸才,他已經好很多了,況且,我若再這么挑下去,我可真收不到弟子了。”
三夜執拗地說道,“反正他不能留,他若留下,我就走。”
嵐雪笑道,“你走得了么?你不能走,他我也留定了。”
三夜無語,嵐雪明知道她與蕭子陵相識卻還要留下他,不知道是存了什么心思。她也不再多說什么,當場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