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這個孩子,我讓他背書還背出錯來了!”夫子氣的吹胡子瞪眼的,“‘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連兒,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可是夫子,你不講書中的意思,書又那么難,學生背了有什么用?”小小的,但是執著的童音響起。
我感嘆,這個孩子這么小,性子倒是好,口齒伶俐,據理力爭,但是又尊師重道,是個好苗子。
“夫子你教我們好好學習,可不可以用我們聽得懂的話講呢?”那個小小的連兒有些遲疑,但是還是提出來了。
我一驚,不由得看向了易方棋,連易方棋的眼中都有了驚異的神色,想來也是被這個孩子震驚了。
“這---”夫子顯然也愣住了,可是雪白的胡子仍舊一晃一晃的,看的讓人只想笑,“并沒有這樣的書!”
“那我們還學什么?”連兒撅著嘴嘟囔道。
“什么?”夫子顫抖著指著連兒,“成何體統,不學無術怎么可以,你---”
連兒這時抬起頭來,眼中有一絲的堅決,“沒有適合的書,怎么學?”
“連兒,如果有書你就肯學是嗎?”一個輕柔和緩的聲音響起。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聲音的發源地,我自信的笑著,慢慢的走到了連兒身邊,本想蹲下,可是,實在是沒法子,我微微彎腰,摸摸連兒的腦袋,“連兒,夫子說的對,不能不學無術啊!”
我看向夫子,“夫子好,小女子明鏡有禮了!”
夫子仍舊很生氣,朝我點點頭,然后坐到一邊,氣鼓鼓的,不說話了。
我輕輕移動著腳步,在連兒身邊踱著步子,口中清晰的,慢慢的吟誦著,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習相遠。
茍不教,性乃遷---
教之道,貴以專---”吟詠了幾句,我轉頭,輕輕道,“連兒,懂嗎?”
連兒不解的搖搖頭,隨即又連連點頭,“懂啊,這個意思,連兒懂得!”
我笑笑,道,“連兒,你必須跟夫子道歉,夫子學富五車,他是為你好人不能不學啊!你知道為什么嗎?”
“連兒不懂!”連兒搖搖頭,然后悄悄看了一眼坐著的夫子,然后迅速收了視線。
“因為,子不學,非所宜。幼不學,老何為。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
為人子,方少時。親師友,習禮儀。”
我停了下來,然后看著連兒求知的眼神,又重新將這幾句話說了一遍。
夫子已經不知道何時忘記了生氣,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口中無聲的復述著剛剛明鏡說的幾句話,這些句子朗朗上口,但是所講述的確是至理名言,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
“好好,好啊!”夫子不住的贊嘆,“好句子,好書!”
我輕輕的笑了,“夫子過獎了!”
“姑娘可否吟誦本書其他的句子,讓老夫一飽耳福?”夫子坦言道。
我點點頭,繼續慢慢的,清晰的吟誦著,
“瑩八歲,能詠詩。泌七歲,能賦棋。
彼穎悟,人稱奇。爾幼學,當效之。”
此時,眾人都靜靜的保持著一個神態,安靜無比,仔細的思量著這個女子說的話。
我換了口氣,看看易方棋,易方棋臉上皆是鼓勵的笑容,我朗聲繼續道,
“唐劉晏,方七歲。舉神童,作正字。
彼雖幼,身已仕。爾幼學,勉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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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而學,壯而行。上至君,下澤民。”
夫子激動無比,道,“敢問姑娘這是何書?何人所作?老夫佩服,佩服,佩服啊!”
我笑笑,“夫子,此書名曰《三字經》,不知作者為何人,但是,確是口口相傳,流芳百世之作!”
夫子頻頻點頭,突然,夫子道,“不知姑娘可否入我書院,教導學生,將此書流傳來開?”
我一驚,來不及說什么,夫子繼續道,“姑娘高才,如若入我書院,是我水源鄉百姓之福,眾生之福啊!”
“夫子所言在理,姑娘,你就答應了吧!”
我說不出話來,看著大家邀請和期待的神色,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遠處有兩個觀望的身形,“師兄,看到這個女子,我倒是突然想起了名兒啊---”
小小的身影搓搓手,“我也覺得像,可是她的頭發,她的肚子--”
我看著大家認真的樣子,想到夫子地位尊崇,明白了大家對老師的尊重和敬仰,天地君親師啊!
驀然間,我臉上的神色凝滯了,我看到了不遠處的兩個身影,猛然的,我匆忙推開人群,輕輕提起衣裙,朝那兩個人的方向跑去。
易方棋瞬間變了臉色,“名兒,小心!”
我跑到了兩人面前,難以掩飾激動的心情,顧不得身懷六甲,不由自主的跪下,恭敬的行了一禮,顫聲道,“師尊---徒兒見過師尊!”
然后轉向另外一個人,“師侄見過師叔!”
不知道何時,我已經眼中氤氳,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