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界中,每日對著我冰冷的容顏,想必方棋也快發瘋了吧,可是他居然能守了我三個月,三個月,沒有生機,沒有氣息,沒有聲音。
“方棋,你不是說碧落黃泉永相隨嗎?現在我在這里,你說你不會說話不算話的,那你快點醒來好不好?”我輕吻著方棋蒼白的臉,低低道。
現在想來,其實方棋和我許過的諾言并沒有多少,他總是在用行動,來告訴我,來照顧我,總是在默默的做好所有的事情,讓我心安,讓我不由自主的信任。
方棋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我的一只手撫上了方棋的精致的五官,想撫平他眉宇間的褶皺。
“方棋,是我讓你等太久太久了嗎?讓你一直在為我擔憂?”
我低低的在方棋的耳邊訴說著,“方棋,我明白了,我不能讓你這么孤獨著,我舍不得了,你說今生只我唯一,那么,如果沒有我,你是不是就要孤苦一生了?”
“我舍不得了,我真的舍不得你獨自一人終老,方棋,你醒來,往后的日子,我陪你度過,好不好?”
方棋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卻仍然昏昏沉沉的,不曾醒來。
天際已經泛起了光亮,方棋卻仍然懶懶的不想醒來,我坐在床榻上,俯首吻上了方棋失去血色的唇,心中悲慟,我一分分的傳遞給了方棋,方棋,我心里很痛,你要快點醒過來啊!你怎么舍得,我難過?
我這是怎么了?
握著方棋的手,突然觸碰到了方棋的脈搏,我微微一愣,這才想起,紫須根發揮藥力的時候,方棋是完全處在昏迷狀態的,他,不是不會醒來,而是醒的晚些而已。想到了這里,我終于吸吸鼻子,展顏一笑,然后安靜的坐在床榻邊,耐心的等著方棋的醒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的心,其實揪的很緊很緊,終于在天空大放光芒的時候,方棋和我握著的手,微微動了動,我一怔,隨即看向了方棋的眼眸,眼中有欣喜,還有期待。
方棋的睫毛一顫,慢慢的,黑色的眼眸漸漸睜開,眼中的那一抹剪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縱使鎮靜如方棋,也不由得愣了。
“方棋!”
“名兒!”方棋低低的聲音響起,隨后抬起清瘦無比的手,撫上了我的面頰,這一刻的溫暖,讓我頓時心安,鼻子一酸,淚水簌簌而下。
方棋似乎沒有想到我這么容易便掉下了眼淚,眼眸中閃過一絲的驚慌,隨即指腹輕輕抹去我的淚水,我貪戀這一刻的溫柔,淚水掉個不停,卻破涕而笑。
我看著方棋,方棋看著我,就這樣,一句話都沒有再說,卻一種莫名的情緒,流轉在兩人之間。
“三哥!”終于外面的人打破了屋里的平靜。
我赧然一笑,走到門口,打開房門,煞那間,光芒萬丈,刺的我的眼睛,有點睜不開。
“名衣!”門外,等候的是方憶,還有師叔師尊和師兄他們,想來是擔心方棋,所以等在了門外。
“他已經醒了!”我燦爛一笑,微微側身,讓幾人進門。
“三哥!”方憶首先快步走到榻前,閃亮的眸子在方棋身上掃了一遍,這才笑道,“還好,還好!”
隨后師兄三人也輪流看過方棋,只是方棋失血太多,雖然有紫須根保住性命,但是身體還是虛弱。
“奇怪,”方憶看看方棋,再看看我,“紫須根怎么會有如此生血奇效呢?我怎么不知道!”
我沒好氣道,“天下之大,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呢!”
“可是---”方憶還是皺著眉頭,湊過來,“紫須根你是怎么用的?”
我不由得看向了方棋,方棋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的笑意,我想起那滴眼淚,卻不好意思說出來,只好促狹道,“加了一味藥引而已!”
“什么藥引,竟然有如此奇效?”這一句話,成功的將所有人的視線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師尊饒有意味的看著我嘿嘿直笑,師叔期待的神情讓我一個戰栗,師兄冷冷的面龐終于有了一絲的松動,而方棋,更是深情滿面。
我忽然尷尬的想逃跑,我直愣愣的看著師兄,疑惑道,“師兄,漠珠呢?”
這幾天想都不用想,漠珠定然是師兄照顧著,此刻,我是五分想逃,五分想兩個孩子了。
漠珠這些日子我根本沒有見過一眼,而漠陽,從中毒到換血,我也沒有照料過他,我抬頭,眼眸中熠熠生輝,“我去看看兩個孩子!”
說完,也不等他們幾人說話,轉身低頭離開了。
我走出了室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鮮空氣,快步走向了漠珠和漠陽的房間,心中是方棋平安無事后的欣喜,眼中是對兩個孩子的想念,我的防備降到了最低。
推開了房門,我直直朝床榻邊走去,看著床榻上兩個小小的孩子,我笑了,忽略了身后的一抹暗影。
我看著床上的漠陽,漠陽的臉色已經與平日無恙,我抬手探上了漠陽的手腕,脈搏正常了,我的心,終于真正的放下了,漠陽睡的正香,想來幾日的病痛也讓他疲憊了。
我輕輕的笑了,低頭,在漠陽的額上落下一吻,心中默默道,“寶貝受苦了!”
漠陽眉頭一皺,突然小手向上探著什么,我微微一怔,輕輕握著漠陽的小手,此刻漠陽卻咯咯的笑了,囈語道,“爹爹--爹爹--”
我眼眶一熱,漠陽啊,從此刻開始,你的身體里流的便是方棋的血了,那么現在的你,是不是更有資格叫方棋一聲爹爹?
我眼角余光瞥向了一邊的漠珠,漠珠睡的很熟,我看著漠珠的眉目之間越來越像蘿韻,神思不由得飄渺,終于我嘆了口氣,走到了窗前,輕輕的打開了窗戶,陽光照進了屋子,溫暖無比。
忽然我感覺到了身后有個黑影一動,“誰?”
我轉身,卻看到了一個黑影已經飛身出了屋外,我直覺的追了出去,卻看到黑色的身影看著我,低頭看看懷中,神情微微一頓,卻轉眼之間已經消失不見。
我大驚,剛剛提起的內力卻收攝了下來,他懷中抱著--我即刻回房,卻只看到了依舊安睡的漠陽。
漠珠,被他帶走了?
我略一頓,便抱著漠陽跑到了方棋的房中,將漠陽交給師尊,隨即拉起師兄往外走。
屋內幾人不解的看著眼前神情慌亂急急匆匆的女子,我掃過幾人,急切道,
“方憶,讓方棋好好休息,不許他下床!”
師兄就這么被我拉著直接施展輕功飛走,“小師妹,怎么了?”
“漠珠,被人帶走了!”我幾乎是顫著聲音道。
縱使在空中飛行,師兄依然耳力過人,清晰的聽到了我的聲音,頓時冷了臉色,“什么?”
“是我不好,居然讓人在我眼皮子低下,把漠珠帶走---”我說完這么一句,定了定神,專心的找人。
漠珠身上佩戴著御水珠,漠陽脖子上系著心火珠,而我在一次偶然的興致之下,在兩顆珠子上抹上了一種特殊的草藥,這種草藥就如同那日我抹在端云頭發上的相似,香味似有若無,跟蹤人再好不過了。
只是唯一的缺點便是不能遇水,否則,就會失效。我緊抿著嘴唇,這也是我沒有立即追去的原因之一,有這種草藥,我可以找到漠珠,只是,我不能保證,我剛剛追出去以后,會不會又有人將漠陽抱走。
城外湖邊,一個俊朗無比的男子立在一邊,長發微動,拂過他的臉龐,有一種魅惑的力量。
“主子,孩子帶來了!”柏云將懷中的孩子遞給俊朗的男子,不由得多看了孩子幾眼,這個孩子生得真是好看,不過也是,主子和王妃都是絕美出塵的人,生的孩子自然也是絕代風華。
俊朗的男子,小心的接過孩子,看著懷中依然沉睡的孩子,不由得微微一笑,白皙的手指輕輕的撫上了小小的臉,拂過了淺淺的酒窩。
“準備好了嗎?”俊朗的男子低聲道。
“主子,真的要這么做嗎?”柏云遲疑道,“這個孩子既然是王妃的,自然是小郡主??!”
“柏云!本王的話什么時候,需要你質疑了?”南舒辰冷聲道。
“是!”柏云應了一聲,取出了一把匕首,陽關下寒光一閃,刺得人心中一慟。
我和師兄趕到湖邊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迎風而立的南舒辰,還有守在一邊的柏云,而漠珠,卻在柏云的懷中哇哇的哭著。
聽著漠珠哭泣的聲音,我的心揪的緊緊的,不由得上前一步,“漠珠---”
我抬頭看向了南舒辰,冷聲道,“把孩子還我!”
堅定有力!不容拒絕!眼看著南舒辰的身影在光芒中轉身,我不由得心一寒,南舒辰他,生氣了。
“你說---漠珠和漠陽都是你的孩子?”南舒辰眼睛一寒,直聲道。
“是!”我理直氣壯,重復道,“把孩子還給我!”
“你說漠陽是我的孩子,可是,”南舒辰眼中陡然一凌,指著漠珠,“這個孩子,和本王沒有血緣關系!”
我登時一驚,瞥到了放在一邊的碗,清水中兩滴血色刺紅了我的眼睛,我不由得一退,后背一股溫和的力量幫我站定,我回頭,眼眸氤氳,隱隱看到了師兄驚異的神情。
PS:維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