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給自己一個堅定的鼓勵。我轉過頭,對著忠厚老實的廠長道:“廠長伯伯,接下來的善后工作就由我來安排了。不懂的地方還要請您幫忙!”謙遜而有理的話,又不失一個領導者該有的命令語氣。
廠長連忙點頭道:“知道了,大小姐!”
“我們是不是沒買保險?”我問。雖然已經隱約知道答案,從父母拼命地搶救工廠行為中能判斷出來。如果有買保險,自然會由保險公司賠償損失。怕是沒有買,所以才這樣努力著想挽救。
“是的!”廠長肯定的答案讓我的心又一沉。這樣一來,廠里所有損失都要自己撐下來了。
“我想先知道機器能用的還有幾臺?”走進車間內,各種制作機器都已經濕淋淋,而且附著一層厚厚的黃土,是山上的黃土被水沖了下來。
“全部不能用。”廠長如實回答,并告訴我另一個惡耗:“因為工業區全部遭災,所以全面斷電了。就算機器能立即修好,也怕難立刻生產。”
“客戶那邊有急需用貨的嗎?”我走回辦公室,在唯一的一張收拾干凈的桌子上坐下來。
“明天有一批,是陶瓷廠的。總共是1000個紙箱。前兩天已經做好,可是沒立即送去,已經都被水沖爛了。”廠長語氣凝重,道:“老板有立刻打電話告訴對方客戶,如實告訴了情況。對方客戶盡管理解這次山洪帶來的災難,可是明天的這批貨是急需的,如果交不出來,怕是要失去這個客戶了。”
“陶瓷廠是我們最大的客戶之一,怎能失去?一定要想辦法。”我咬咬下唇,陷入沉思。
原來只是區區的善后處理,就這么困難。現在的情況是山前無路可行,山后阻礙重重。先是機器都壞了,而且全面停電;再來是時間是趕不及了,明天就要出貨,現在廠里的工人并不多,而且沒有原材料紙板可以連夜趕做。
怎么辦?如果不能準時出貨,讓對方客戶不能及時將貨物出柜,不僅要賠償對方一大筆錢,最重要的是會失去信譽。商人的信譽是最重要的,失去信譽以后誰還敢給你訂單?
緊皺著眉頭,我首先下達命令:“廠長伯伯,立刻打電話給紙板廠,讓他們在下午前立即趕做陶瓷廠尺寸的紙板原材料來。打電話給維修工人,讓他們立即過來維修機器。再打電話給收廢品的,把這些壞掉的東西都賣了,能收回多少是多少。還有立即去購買幾臺發電機。”
目前能做的只有這些了,也許連夜趕做不一定能做到,但至少把損失減到最低。
“是!”廠長帶著一個工人立即出去辦事。
我微微嘆口氣,對余下的工人道:“剩下的人一起把這里清掃干凈。”必須在材料趕做出來后,有個地方可以生產。
只有能立即恢復生產,工廠才能繼續維持下去。
看見工人們疲憊的樣子,我心有不忍,語氣變得有些輕柔的鼓勵:“大家都辛苦了!可是,現在必須堅持下去,才能恢復生產力。恢復生產力,你們才不會失業。我們一起努力吧!”
語畢,我自己率先拿起掃把用力地將堆積的黃土掃除。以身作則,領導有時侯是需要起帶頭作用的。工人們見我親自做大掃除,也紛紛都打起精神加入。
汗流浹背,手因用力掃除而多次被掃帚的把一些沒清理好的刺給刺到,很痛卻只能繼續地干著。
手機鈴響,我拿起接聽:“喂?”
“夕子!是我!”
“盈!”我驚訝,但很快就平靜下來。是爸爸不放心,特意打電話給盈吧!我心里猜測著。盈畢竟還是關心著我,即使被我曾經那么誤解傷害。只要我有困難,她一定站在我身邊扶持著我的。
聽到盈的聲音,感覺自己鼻頭一酸,有種想落淚的沖動。
“是爸爸打電話給我的。你把現在廠里的情況跟我說一下!”盈沒有多余的寒喧話,直接切入主題。
我將工廠的情況簡單扼要的說明,并把自己第一時間下達的命令也說了。心里有點惴惴不安,怕自己下達的命令是錯誤的,受到盈的譴責。
盈沉吟了一會,道:“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樣的決定是好的。夕子,我們的擔心都多余了。你做得很好!”
盈贊賞的話語讓我精神一振。也許潛意識中,我很渴望得要盈的肯定。一直以來,盈一直是無所不能的,簡直就是我無法翻越的高山。
“大小姐!”就在我精神振奮時,廠長面色凝重地走出來道:“維修工人說有兩臺機器徹底癱瘓,今天怕是修不好了。必須送往維修部重換零件。”
又一惡耗傳來,振奮的精神如泄氣的皮球瞬間消逝了,我低聲問一句:“今天真的趕不及嗎?”
見廠長點頭,我突然感覺心中烏云密布。以為至少能將損失減到最低,結果又出了這樣的事。機器修不好,那么就沒辦法趕制紙箱。先前的一切就功虧一簣了。
怎么辦?必須想辦法,必須想辦法。可是,心頭一團亂,什么都想不出來。一時間,母親昏倒時蒼白的臉,父親泡得發白的腿和血跡斑駁的傷口不斷在心頭交替浮現。
我答應過他們要護好著工廠,做好善后工作。可是現在一切努力又化為烏有,該怎么辦善后?
該怎么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