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騎著馬朝城門移去,鍾離奈帶著上萬精兵步步相逼。
“開城門!”到了城門口,我對著鍾離奈要求道?!敖怀龇庑嘘嚒!辨R離奈不肯妥協的冷冷回道?!伴_城門!”我沒變語調的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只不過這次是把那秋狄寫的兵書靠近了火把。我料定他不會輕舉妄動。
鍾離奈冷冷的跟我對視著,過了幾秒鐘,他緩緩的抬起右臂示意守城的士兵開城門。我們一行幾十人慢慢退出了城門,“交出封行陣!”鍾離奈這次的語氣不光冰冷還夾雜著狠厲的味道。
“讓你的兵原地不動,你跟我們走,到了百里之外我自會把封行陣交給你?!蔽乙嗍抢淅涞膶λ氐?。我又不傻,剛出城門在這里就交給你,那我們這幾十個人誰都別想活!
看著我手里的兵書,鍾離奈打馬向我們走來,“皇上……”“皇上,小心有詐!”他身后的那些人看到鍾離奈應了我的要求,皆是惶恐的在他后面喊著,可估計是這些人平時都怕鍾離奈,沒有一個人敢靠前跟著。
哦?是我錯了,還有一個人跟了上來,對我開口道:“就我一個人跟著皇上?!蔽也徽J識這人,因為他長得實在是沒有什么特色,屬于那種大街上一撈一籮筐的人。但我卻識得他的聲音,嘶啞的聲音像是惡鬼一般讓人從心底泛著冰冷,是兆斐!他化成了灰我都能認得,咱們終于見面了……
“一條狗有什么資格跟我談條件?”我壓抑著心底瘋狂燃燒著的火焰不屑的問著他。
“你!”兆斐估計沒想到我會這樣不給面子的回絕他,氣得咬牙切齒?!巴讼?。”鍾離奈頭都沒回的對兆斐命令道。無奈之下,兆斐只得用眼睛瞪著我恨恨的退了回去。
“你們在前面先走。”我對著商訣他們說道,然后轉過頭來朝我旁邊偏了偏頭,示意著對鍾離奈繼續道:“你跟我一排行走?!?/p>
鍾離奈始終都是面無表情,但他還是聽話的行至我的身旁。商訣沒有跟千渡他們先走,反而退后一步到了我的另一旁。我回頭看了兆斐一眼,然后轉過身來騎馬向前方的夜色中奔去。兆斐,從現在開始好好的享受你為數不多的狗命吧,因為,用不了多久它馬上就是屬于我的了!夜色中奔騰的馬蹄聲驚擾了秋天路邊小草中正在吟唱的昆蟲們,向前快速的奔去。
百里之外,我們調轉馬頭對著鍾離奈停了下來,“交出封行陣?!辨R離奈把今夜不知已經說了多少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對我說道。我看著他冰冷的眸子問道:“你就這么想得到它?”不惜一個人以身犯險的跟我們至百里之外。
“是!”鍾離奈勢在必得的回答道。
“好吧,既然你那么想要,我就把它給你吧?!蔽覈@了口氣無奈的說道。“櫻洛……”商訣在我旁邊有些著急的喊了我一聲。沒有看他,我抬起拿著白布的手朝鍾離奈遞了過去。鍾離奈那冰冷的雙眸下泛著欣喜,緩緩的向我伸出手來。就在他還有半臂的距離就要拿到封行陣的同時,我嗖的一下收回了手,把白布對著火把點燃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呢,我的手抖了一下,封行陣給燒了!這可怎么是好???”我假裝的用焦急害怕的聲音說著,但手卻輕輕的抖動著白布。火焰隨著夜風漲高,不肖片刻白布便化為了灰燼,鍾離奈跟我身旁的商訣只能徒勞的伸著想要搶白布的手。
“你!”鍾離奈沒想到我會食言欺騙他,并且還耍了他,惱羞成怒的拔劍向我砍來。在我打馬后退的時候,商訣迅速的從腰間抽出劍將鍾離奈攔住。看著鍾離奈因為我把封行陣給燒了而想要把我活撕了的表情,我“咯咯”的笑了,十七八歲少女獨有的脆脆的嗓音在這片夜空中飄蕩,顯得分外詭異。
“鍾離奈,你越是想要的東西,我就越是要毀了它!”我陰著嗓音告訴著鍾離奈?!斑€有,你應該感謝今晚是大商的七殿下跟我們在一起,否則,我定會不惜一切的殺了你!”
“為什么?”鍾離奈虛晃一招退后,坐在馬上冷冷的問我。
“你想知道為什么?可是我現在不想跟你說呢。不過,等我親手殺了你的時候,也許我會考慮考慮要不要告訴你。”我淺淺的笑答道。聽完我的話,鍾離奈默不作聲,只是那雙灰色的冷眸暗的如同深海一樣,底下的波濤洶涌誰都不知道。
“朕恭候那一天的到來,不過在這之前,你卻需要為毀了朕想要的東西,而付出代價?!辨R離奈調轉馬匹臨走的時候看著我說道,握緊韁繩的雙手青筋畢露,渾身散發著令人牙齒都打顫的殺氣。
鍾離奈走后,我們跟那些從天牢逃出來的人分道揚鑣。
遠方的天際漸漸發白,一行三十八個人朝下面的城鎮出發。商訣打馬靠近我的旁邊,目光看著遠方,沉默了一會開口道:“為什么要燒了它?封行陣可是千古難遇的兵書,就剩下了從秋狄手里得來的這一份……你卻一把火將它燒了。”“那又怎么樣?”我毫無感情的回了他。
“你說什么?”商訣有些難以置信的轉過頭漂亮的鳳眸詫異的望著我,仿佛我剛才說的是什么驚天動地的話。
“我說,那又怎么樣?”我同樣轉過頭跟他對視,依舊是毫無感情的語氣回答他。只要能讓鍾離奈痛苦,燒了什么我都無所謂。
但是我知道,雖然封行陣對我來說只是一本小小的兵書,它卻是商訣從小到大一直都想要的東西??晌椰F在為了復仇卻在他的面前燒了它,自己一直追求的東西被自私的我輕而易舉的給毀掉了。商訣聽完我的話轉過頭不再開口,看著他側面冷峻堅毅的輪廓,我在心里默默的對他說對不起。商訣,日后,我定會加倍補償你。
天光大亮的時候,我們到達了一個大的城鎮。因為翼里面有些人受了傷,商訣便吩咐易柳找了個大的客棧先住下休息,明日再行。于是吃過飯以后,大家便各自回房間休息。
我站在商訣房間的門口,跟他說想要出去買點東西。自封行陣被燒以后,商訣的臉色一直不怎么好看?,F在聽我這樣說,狹長的眼眸微低避過我看他的目光,抿緊薄唇微微點了點頭算作表示同意,然后就把門給關上了,關上門的那一剎那,商訣冷的像一泓清泉的臉在我面前慢慢消失。
這次為了拿到封行陣,商訣親自來到南陵,籌劃謀備了這么長時間,翼里面的好幾個人還應此受了重傷,到頭來卻被我毀的一干二凈。雖然商訣沒說怪我的話,但我也不能厚顏無恥的再繼續留下來。雪晴,流云,易柳,千渡,還有翼的其他人,再見,謝謝你們兩年來的照顧。商訣……再見。我在心里默默的跟他們道別。在門口站了片刻,接著便出了客棧。牽著馬到了街上買了點干糧,然后便騎上馬出了城鎮。
騎在馬上,我正想著我對商訣已經夠缺德的了,現在再這樣不告而別好嗎?怎么說人家這兩年里也挺照顧我的,可是我實在是不好意思再留在翼了。就在我滿懷著懺悔與愧疚的時候,前面的岔路口卻突然沖出來一人一馬,我差點就跟他撞在了一起!
“你大爺的,你突然轉彎過來都不知道要打轉向燈??!”我拍著被嚇得砰砰亂跳的小心肝對著來人胡言亂語的破口大罵。
來人一襲綠衣,風度翩然的騎在馬上,黑色綢緞般的長發用同色的發帶扎了起來。長相有些陰柔,帶著點邪氣,尤其是那雙泛著光的桃花眼和那削尖的下巴。在我打量他的同時,他也在饒有興趣的看著我。
我夾了夾馬肚,拉緊韁繩剛要繼續走,那人卻攔住了我,我轉過頭看著莫名奇妙的他問道:“有事?”綠衣男子聲音充滿魅惑的回道:“我來報昨晚小姐的救命之恩?!弊蛲??天牢里逃出來的?“不用?!蔽覠o所謂的回道,舉手之勞,何況是我先要利用你們才救你們的?!暗嗡鳟斢咳鄨?,更何況是救命之恩!”那人狀似認真的回道,可這樣深明大義的話從他這樣形象的人口中說出來,讓人覺得完全變了味道。
我不理他,騎著馬繼續往前走,那人卻跟在了我身后?!拔艺f了不用你報恩,你剛出來該干嘛干嘛去?!蔽一仡^對他無奈的說道。
“既然小姐你救了我,我這條命就是小姐你的了,以后跟隨左右,任由小姐差遣?!蹦侨巳匀悔ゎB不靈的回道,只是慵懶的嗓音讓人對他這句話的可信度打了一個大大的折扣?!奥爮奈业牟钋??那你現在不用跟著我了!”我挑著眉對他說道,“這一條,恕難從命。”那人依舊懶懶的回答著。還未等我沖他抓狂,后面便傳來馬匹奔騰的聲音,聽這架勢沒有萬馬也有千軍了,鍾離奈是來兌現昨晚臨走時說過的話么?雜碎,我都還沒跟你算賬你倒先找上門來了。
我拉緊韁繩,甩了下馬鞭,馬兒便快速的跑了起來。那綠衣男子看我跑了,他也在后面騎馬跟了上來。我回頭看了看他,他卻一副輕松地表情跟在我后面?,F在大難臨頭了你還不走?自己找死難道我還不讓你死。我轉過頭開始一心一意的逃命,鍾離奈派這么多人來,我這次不死估計也得脫層皮。
從官道到小路再到山路,從白天到夜里再到白天,我被鍾離奈派來的人死咬著不放,那個綠衣男子卻也還一直跟在我身邊。藏在一塊大巖石的后面稍作休息,我轉頭看向跟過來的綠衣男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他吹了下散下來的劉海,簡潔的回道:“宮焱”?!拔医星貦崖?,你要不愿意走,以后我們就是伙伴?!蔽以谒媲吧斐鲇沂郑袅颂裘紝W著我的樣子伸出手。握了下他的手,起身繼續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