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風餐露宿,幾乎都不停歇的趕到了南陵與東靖這次開戰的交界處。
混進邊城以后,換了套當地普通百姓的服裝。城里到處都有巡邏的士兵,我可不想事情還沒辦成,就事先被列入懷疑的對象。
因為現在正是兩國交戰時期,作為位于戰場最近的這座邊城,只開了通往南陵內地的城門,另外一個出南陵的城門早已關閉。如果所得到的消息沒錯,現在齊景軒正是被掛在了出南陵的那座城門上。
我抬頭看了下天色,還是半下午的光景。看來,是要等到夜里再去了。于是,就先找了家客棧先住了下來。因為戰亂,根本就沒有外地的人來這里了,所以客棧里冷冷清清的。不過,這樣正好,我也樂得清凈。
讓小二送了點吃的到我住的房間,吃過東西,洗過了澡,上床睡覺。
午夜的時刻,我睜開了眼睛。穿好衣服,從我所住的房間翻窗而下。出了客棧后,在夜色的掩飾下,躲過一隊隊的巡邏士兵,向城門的方向飛速前進。
來之前跟玄夜借來了他的那屢銀絲,有了這個秘密武器,我行動起來就方便多了。
一甩手腕,銀絲便扣在了城墻上。上了城墻,將淬了麻藥的銀針,一根根,悄無聲息的用一根柴桿吹在了城墻上正在守夜的士兵。把城墻上被我麻倒的士兵扶起來,讓他們靠墻站立。這樣讓人遠看起來,還以為士兵正一排排的靠墻守夜。
在城墻上的正中,找到了一直被吊在城墻上的齊景軒。
看到齊景軒的那一刻,我還以為我認錯了人。這個及其消瘦的男子,蓬頭垢面,全身都是污泥與血跡,身上哪里還有當年風流瀟灑的才子王爺的一絲一毫的影子。
我抬頭看著夜空,使勁的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把掛在城門上早已失去了意識的齊景軒給拽了上來,解開綁在他身上的繩子。然后隨便找了個士兵,跟他換了衣服。將穿著齊景軒衣服的那名士兵用繩子綁住,掛到了剛才齊景軒掛著的位置。
咬了咬牙,一把扛起昏迷不醒的齊景軒。雖然他現在比以前瘦了很多,但他畢竟是個男人,重量還是在那的。沿著銀絲下了城墻,扛起齊景軒沿著來路回到了客棧。
打了盆熱水,幫齊景軒擦了下臉和手。他的手腕因為長期被吊在城門上,現在被繩子勒住的地方整整腫了一大圈。又紅又紫,甚至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經破了皮,傷到了皮肉。如果再這樣被吊在城樓上,估計沒幾天,即使死不了,這雙手也就得廢了。看著齊景軒這樣,我只能無奈的嘆著氣。為了一個紫煙那樣的女人,你這又是何苦呢。
幫齊景軒大概收拾了一下,下了樓。在客棧后面的廚房中找了點吃的,又倒了壺熱茶端回房間。讓我意外的是,在我回到房間以后。拿起裝著熱茶的杯子,剛要給齊景軒喝水的時候,他卻慢慢的睜開了雙眼。他的臉變得很瘦,眼眶更是有些凹了下去。以前那明亮陽光的眼神,早已不復存在,有的只剩下了無邊的灰暗。
在找回焦距,看到眼前的人是我后,那雙灰暗的雙眸中終于燃起了一絲光亮。嗓音沙啞粗噶的,喊了一聲:“櫻洛……”
我看著齊景軒憔悴的面龐,低低的應了一聲。然后故意使自己的聲音盡量歡快的對他說:“來,先喝杯水,吃點東西!”
齊景軒看了我片刻,終于慢慢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把齊景軒扶著坐了起來,可是因為太虛弱,他只能靠在我的肩上才能坐起來。于是,我就這樣一點一點的給齊景軒喝了杯水以后,又喂他吃了點東西。然后,將他慢慢的放回床上躺著。收拾完桌上的東西后,坐在床邊看著齊景軒依舊是睜著那雙無神的雙眼,我輕聲的問道:“你這兩年都去哪了?”
齊景軒將目光停留在了房頂的一處,聲音依舊是有些嘶啞,平淡無波的開口回道:“從她悄無聲息的走掉以后,我就開始各處的找她。最近我突然打聽到了,原來她已經是南陵皇的妃子了。南陵對東靖剛剛開戰的時候,我正好又在附近,所以就想跟南陵的皇帝將她討回來。可是,卻……”說道這里,齊景軒將眼睛緊緊的閉上不再開口。
齊景軒口中所說的她,毫無疑問應該就是已經身為鍾離奈后宮中一名妃嬪的紫煙。既然齊景軒得知了紫煙是鍾離奈的妃子,那他也應該知道了紫煙之前跟他在一起,不過是因為利用的關系罷了。可是,面對一個從一開始就是以欺騙為目的而接近自己的女人,他卻為何還是不肯死心。還傻呼呼的,居然會跑去求鍾離奈。
緊閉著雙眼的齊景軒,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轉過頭看著我,然后自嘲的一笑繼續說道:“你肯定是在想,我怎么會這么傻。我也知道她跟我在一起,不過是想通過我,方便的竊取東靖的一些秘密罷了。可是,我完全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真的好愛她,即使她欺騙我,背叛我,最后離開了我。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里,日日夜夜想的就只有她。”
看著如此癡情的齊景軒,我只能微微的嘆了口氣。給他掖了下被子,輕聲的對他說道:“你先睡吧,這一切,等到睡醒了再說。”幾日幾夜被吊在城墻上,不吃不喝的,鐵打的人也撐不住啊。
大概是真的累了,齊景軒聽了我的話,閉上了眼睛。沒多大一會,就傳來了他平穩的呼吸聲,應該是已經睡著了吧。
我站在房間臨近街道的窗口,看著遠處的城門。等到天亮后,那些士兵應該就會發現齊景軒已經被人掉包了吧。到時候肯定會封鎖所有的城門,然后沿路向城外擴散的追查出城的人口。與其現在慌亂的帶著齊景軒逃出城,不如奉守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個原則,呆在這座城里。
帶著渾身虛弱不堪的齊景軒出逃,相信沒有多久,就會被鍾離奈派出的軍隊追捕到。所以,現在倒不如就暫時先呆在這里,等到風聲稍微松一點了,我們再另做打算。
想好了對策,等到天剛朦朦亮的時候,我就下樓找到了剛起床的掌柜。給了他幾錠金子,讓他替我們保守我們現在住在店里的秘密。如果到時候會有士兵過來搜查,就讓他扯謊說我們是他的遠方親戚,開戰之前就過來幫忙的。
恰逢戰亂,掌柜的一直都在為生計發愁。現在看到我出手如此闊綽的給了他這么多金子,就只是為了讓他幫我們打掩護,他當然是忙不迭的收了金子。然后,便喜笑顏開的讓店小二將我們本來放在客房里的東西,搬到了后院他自己家里所住的房子里。
搬進了客棧后院的一間還算干爽的房間后,齊景軒睡過一覺,體力開始有點恢復了。托掌柜找了幾件普通的舊衣服,我跟齊景軒都換上了。
齊景軒換好衣服后,坐在床邊,靠著墻,看著我正在往頭上綁著這邊城具有地方特色的頭巾。終于露出了從我昨晚見到他之后,這么長時間的第一個笑容,淡笑著跟我說:“櫻洛,謝謝你!”
我一邊忙著綁這負責的頭巾,一邊瞥了一眼齊景軒,沒好氣的開口道:“要想謝我,就快點養好自己的身體,不要再給我這么不爭氣!我都不好意思跟別人說,咱倆是認識的。”
聽了我這話,齊景軒眸中的笑意更明顯了,重重的點了點頭,應了一聲。現在這個笑容滿面的齊景軒,終于有點以前風流倜儻的味道了。
我之前所想的,果真沒有錯。出了派出大量的士兵去城外追捕昨天出城的人,更是派出了巡邏兵開始滿城的搜查。
客棧的掌柜,終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將之前我給他的金子全都拿給了我,哀求著讓我趕緊離開他的店。看他那就差三拜九叩的熊樣,我鐵石心腸的就是不肯走。還威脅他說,即使我跟齊景軒現在走了,等到那些搜查的士兵要是知道他曾經窩藏過我們,他依舊是罪責難逃。
在我的威逼利誘加恐嚇之下,掌柜的終于拎起那一小包金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走出了我們的房間。
看到剛才那整個過程的齊景軒,朝我笑著打趣到,說我還是跟以前一樣的調皮,而且還變得更加惡劣了。我回了他一個白眼,心想,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你這個死心眼的白癡。
到了下午快要天黑的時候,店小二匆匆忙忙的跑過來,告訴我們說是有一隊士兵正往這邊的店里走來。掌柜的讓我們趕緊去廚房里,裝成打雜的小廝避避風頭。
我跟齊景軒對視了一眼,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跟著店小二往廚房走去。幸虧下午給我自己還有齊景軒化過的妝還沒有洗掉,等下萬一要是士兵搜查到,應該也是看不出來的。
到了廚房里,齊景軒假裝打雜的,蹲在地上擇著菜。我則是坐在灶臺旁,燒著火。想當年,我也是在陸佐彥家里當過一兩天的燒火丫頭的,這燒火的一些小技巧,我還是會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