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頭,沉默不語。每個人的感情都是彌足珍貴的,任何人都沒有資格來玩弄感情。如果我現(xiàn)在騙了你,那我對自己的厭惡就真的是無法原諒了。雖然我不排斥為達(dá)目的而不擇手段的做事方法,但這其中卻不包括玩弄別人的感情。
“你走吧?!辨R離奈冰冷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愣愣的抬起頭,看著面前這個面容冰冷俊美的男人。他這是要放我走?
“那齊景軒……”我急著開口問道。如果他只是放我走了,那事情豈不是又回到原來的局面了。我這次來這里的目的,就是要救出齊景軒的啊。
“我會放他走?!辨R離奈說完這句話就轉(zhuǎn)過了身體,背對著我說了一句:“走吧,不要等到我后悔?!比缓髠鱽砹艘宦晭撞豢陕劦膰@息。
我深深的看了一眼鍾離奈的背影,然后快速的出了營帳往齊景軒被關(guān)的地方走去。
到了齊景軒被關(guān)的營帳,對著看守的士兵說他們皇上答應(yīng)放人。誰知人家壓根就不鳥我,還盤查我怎么出來了。就在我打算動用武力的時候,來了一個士兵拿了一塊令牌說他們皇上讓即刻放了東靖的這個王爺。
這兩個看守的士兵,這才進(jìn)去把齊景軒給拖了出來。
齊景軒的身體本來就虛弱,又經(jīng)過今天晚上的這么一折騰,根本連獨(dú)自站立都有些困難。我只得架起他的身體,慢慢的走出這南陵的軍營。
到了軍營出口的地方,有個士兵牽了匹馬在那里等候。看到我們走過來了,沒好氣的把韁繩扔在了我的身上,然后氣咻咻的就朝軍營里面走去。
這馬,應(yīng)該是鍾離奈命他牽過來的吧?我費(fèi)力的將齊景軒攙上了馬,然后自己也翻身上了馬坐在了齊景軒的身后。回頭看了一眼軍營中間的那個軍帳,鍾離奈,你可知你這么做讓我有多么的為難。我寧愿你也是恨我入骨,跟我明刀明槍的對戰(zhàn)。即使最后是我輸?shù)羲廊ィ乙膊粫邪刖湓寡?,因?yàn)槟侵荒苷f明我自己技不如人??墒悄銥楹危瑓s偏偏要愛上一個跟你有深仇大恨的人。
轉(zhuǎn)過頭,拉緊韁繩帶著齊景軒朝著城里走去。
到了之前住的那家客棧,客棧的門早已關(guān)上了。幫齊景軒扶著下了馬,讓他靠在一邊的墻上。然后我上前去,使勁的敲著客棧的大門。
過了一會,聽到了里面有人碰到桌椅的聲音和腳步聲。接著,客棧的門就被打開了。
店小二正睡眼惺忪的提著個燈籠站在里面,一邊揉著眼,一邊嘟囔著什么這么晚來還來住店。然后抬頭的時候,就看到了是我正站在門口。立馬扯著嗓子,沖著后院大喊掌柜的。
掌柜的也是嘰里咕嚕,埋怨著往前面走來。在看到我之后,也同樣是無比的驚訝。不過,還是掌柜的道行深,立馬回過神來讓小二幫我把馬牽到馬棚。然后自己幫我,把齊景軒攙進(jìn)了后院我們之前住的那個房間。
估計是對晚上讓我們暴露了有所愧疚,掌柜的無比殷勤的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的,直說缺什么跟他講就行。
看到掌柜的來來回回忙得差不多了,我就讓他繼續(xù)去休息了。
房間里面有兩張床,將齊景軒扶到里面的一張床,讓他睡下了。我自己在外間的那張床上躺下,心里現(xiàn)在無比的煩悶。我最不想虧欠的人就是鍾離奈,而現(xiàn)在,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欠他。燒了船廠那次是,救齊景軒的這次也是。如果不是他放過我,我早就無處可逃了。說不定,現(xiàn)在也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慢慢的閉上眼睛,不想了,想也沒有用。有些事情,不是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的。
因?yàn)辇R景軒的身體還很虛弱,所以我暫時呆在這個邊陲小城,打算等齊景軒的身體好些了再回京城。反正現(xiàn)在船廠有白零看著,海上的商隊(duì)有宮焱和玄譽(yù)玄夜來回押送??偟膩碚f,我對他們還是比較放心的。
陪著齊景軒在這里呆了幾天,他的身體也慢慢的恢復(fù)了。
可是,當(dāng)他聽說我要回南陵京城的時候,卻是固執(zhí)的要與我同行。我本以為經(jīng)過了這次生死劫難,齊景軒會放開他對紫煙的執(zhí)拗。沒想到,他還是這么一根筋的死心眼。唉……算了,他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估計他這輩子也就認(rèn)定了紫煙了,可紫煙卻已經(jīng)是鍾離奈的妃子了。遇上紫煙,也就是齊景軒這輩子的劫難了吧。
不同于我來時的時候那么趕,現(xiàn)在已經(jīng)救出了齊景軒,慢慢的回去就行了。更何況,齊景軒的身體也是剛剛恢復(fù),不適合長途跋涉的急著趕路。
可是,我沒想到,我現(xiàn)在的優(yōu)哉,卻讓不久之后的我后悔萬分。
跟齊景軒一路算是游玩著,回到了南陵的京城。這一路我把自己跟那幾個伙伴從開始的相識到后來經(jīng)歷的一些事情,都將給了齊景軒聽。齊景軒一臉羨慕的夸我,說我遇到了幾個可以交心的好朋友。
帶著齊景軒,拐進(jìn)了我們住的小院。到了小院門口的時候,院門正半掩著。這個時段,白零應(yīng)該是在船廠才對。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是宮焱他們押船回來了!我高興的對齊景軒說,他馬上就能見到我的這幾個朋友了。
可是當(dāng)我悄悄地打開院門,正準(zhǔn)備給里面的人一個驚喜的時候。院子里面,卻是意外的安靜。難道他們都在自己的房間里?
我?guī)еR景軒穿過廳堂,往他們房間所在的后院走去。
但是,當(dāng)我站在后院的那一剎那,卻看到了宮焱和白零全都站在玄譽(yù)房間的門口。他們兩個的臉色,皆是無比的沉重。
聽到了我跟齊景軒的腳步聲,兩個人抬起頭向我們這邊看過來??吹绞俏液?,兩人全都又低下了頭。
我意識到了,肯能是發(fā)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是玄譽(yù)跟玄夜出事了?想到這一點(diǎn)之后的我,頓時定在了原地。腳上仿佛有千斤重的東西,壓的我邁不動半步。
定了定心神,艱難的走到宮焱的他們的面前。張了張嘴,半天才發(fā)出聲來:“玄譽(yù)跟玄夜,他們……”
白零抬頭看著我,大大的眼睛里甚至還擒著淚水。旁邊的宮焱開口說道:“押船回來的時候,我們遇上了海賊。當(dāng)時正好是白天,身上沒有半點(diǎn)武功的玄譽(yù)身上被砍了好幾刀。最后,頭部還撞在了船舷上?!?/p>
我渾身如被電擊一般,一動不動。怎么會遇上海賊?那些海賊不是從來都不敢動我的船隊(duì)的嗎?所以我才會放心的讓玄譽(yù)直接跟著出海的,可是,現(xiàn)在又怎么會……
“他不是還有小兔的嗎?怎么還會這樣?那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我抓住宮焱的雙臂,急切的問著。
宮焱看了看關(guān)著的房門,聲音晦澀的說道:“這次押船的時候,小兔正在跟著白零。京城里最好的大夫正在里面替他治療,他剛剛來的時候就說,能不能撐得過今日,就全看玄譽(yù)的造化了?!?/p>
聽完宮焱的話,我全身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為什么臨走的時候,他們還是好好的,現(xiàn)在卻變成了是命在旦夕了?我低著頭,緊緊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掉下淚來。不會的!玄譽(yù)跟玄夜他們不會就這樣死掉的!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不知究竟過了多久,房間的門被慢慢的打開了。走出來一個年老的醫(yī)者,看到這老者剛走出門口。我就從地上立馬爬了起來,緊抓著他的衣袖急問道:“他怎么樣了?”
這個老者看著我急切的追問他,卻也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回道:“他身上的傷被老夫治療過,不會再有什么大礙。可是,他撞傷的頭部,老夫卻是沒有辦法醫(yī)治。”
“怎么會沒辦法呢?你不是京城里面最好的大夫么?怎么會沒有辦法呢?”我緊抓著這老者的衣袖不肯松手,繼續(xù)追問道。說道最后,我的聲音都哽咽了。宮焱看我太過激動,只能上前來緊緊抱著我,不讓我亂動。
老者指了指自己的頭部對我解釋道:“他的頭部里面,跟平常人的構(gòu)造有所不同。老夫沒有辦法下針,如果今天夜里他能醒過來,也許就會沒事了。”
“什么叫也許會沒事?”我沙啞著嗓子低低的念道。
可是這回,老者卻沒有再回答我的疑問。只是無奈的嘆著氣留下一句:“恕老夫無能為力?!本妥吡?。
我呆愣著看著那老頭漸漸離去的背影,然后,回過了神來跟著宮焱他們進(jìn)入房間。
玄譽(yù)一身雪白的衣衫幾乎都被染成了紅色,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小兔正安靜的坐在床頭上看著他。我慢慢的走到他的床前,看著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玄譽(yù)。這張漂亮到讓所有人訝異的面孔,此刻只是安安靜靜的擺在這里,不會再做任何的表情。
我緩緩的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直到宮焱他們都出去了,我還是直直的盯著那雙漂亮的眉眼。我希望,在下一刻他就能睜開雙目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