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到累的時候,它選擇在一個被世人叫做飄渺谷的地方歇身下來。靈王的許愿淚讓它可以不用再回歸地底做礦心,它如愿在一棵勁瘦古松下變成一株白牡丹安居下來。
晨夕交疊無數次,身旁松樹上的松榙不知有多少曾有意有意地掉落在它樹上。被砸得生疼時,它偶爾也會抬頭,它的鄰居,這棵樹皮粗糙的丑樹已經靈性初通。再假些時日,小妖怪們應該也會來找這松樹登記造冊。想著這世上古松無數,它曾經輕然而笑,自己是礦心,同類數目不超過三個,所以它的名字是礦心后加個2字,那這棵老松豈不是要在名號后加上一串長長不知盡頭的數字?
然而意想中的小妖怪沒有來到,卻有一個灰衣道裝的上界真仙,在它們不遠處的湖畔扎個草廬安定下來。
初時,它對這真仙沒有過多感覺。它依舊閉目繼續它漫無歲月止境的修行,偶爾睜目,將真仙袍角飛揚的衣影看入眼中,也只是淡然一笑。這真仙雖然長得俊逸,但眉角卻多出一種仙家不該有的風流之態。與美得接近虛幻的靈王殿下相比,這真仙算不了什么。
然而,它的寧靜心態,卻漸漸被這不知從哪個洞府來的真仙打破。而它對他的稱呼,也由初時的真仙,變成賊道,最后索性變成臭男人!
咳咳,起承轉軸是這樣滴。
初時這真仙只結廬不住人,它也樂得清靜無人擾,可后來每隔幾日,真仙必抱回一團不知何處尋來的黑漆漆的礦石。他為了鍛鐵,破壞了谷里的綠化不說,還拿著個鐵錘整日敲打沒完。
叮叮當當的銳器撞擊聲,還有那架好似隨時都會斷氣的破舊鼓風機聲響,偶有兩聲入耳可能沒什么,但不分白晝黑夜,且持續不斷送入耳中時,她再忍不住地想要抓狂了。不是說上界真仙都是絕情之人,性子喜靜,且相當清冷么?為什么眼前這男子卻是截然相反?
他非但不清冷,而且熱情似火,咳咳,當然,對像不是它,而是他手中的礦石,他好像很迫切地想打造出一柄絕世好劍。極短時間的空閑時,它看見他會癡癡望著天宇發呆,隨后他的眼中會出現極為銳利的東西。那時候,以它心性之單純,它還不知道那種情緒叫仇恨,而這種情緒,甚至比傳說中封印著無數可怕妖魔的窨界還要可怕。
這種情緒在不久的將來,幾乎是徹底毀滅了四界。
看著他一次次充滿希驥抱著礦石歸來,再一次次將鍛造出的長劍毫不憐惜地丟入湖中,它從他的眉宇感知出,那種莫名的情緒讓他身上的飄渺氣質越來越少,相反地,一些銳利的東西反而越來越明顯,他眉宇的風流氣不再,每一個眼神瞪視似乎都想以眼神殺人于無形。
而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殺意,已經影響到谷中眾多精靈的修行。一個月滿之夜的精靈會商后,它代表谷中精靈入了他的夢,與他談判。
他的夢就如他的外表一般,充滿殺戮,她以靈體入他夢,刀光劍影間,他與另外三名看來氣質清緲出塵的上仙打作一團,她數次險些被他們凌厲的攻勢傷到。要知道,這雖然是夢境,但以它還沒有修成人體的幻體,而對方又是法力高強的上仙,即使一個小小的傷口,也能讓它靈氣瀉盡而亡。
關鍵時刻,是他用有力的臂膀將她護入懷中。當男子獨有的強烈氣息傳入她的鼻中,她有短時的心神不寧。
他的有力臂膀,他的開闊胸膛,還有他的有力腰身,它并不是第一天看視,但以身入他懷的那刻起,以往還能保持平靜的心態被徹底打破了。
它的心開始泛起波瀾,比肩坐于湖畔,它側目看著他映著明月清輝的面容,口中淡淡說著,他的憤怒,他的仇恨,還有他的殺氣,已經打擾到谷中眾多山精樹怪的修行,特別是他發泄般丟入湖中的利劍所帶去的殺氣,更是讓湖底眾多水族日夜難安。
“我叫玄逸風,只是想要找到礦心,鑄出一把絕世好劍。”他定定看住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