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照在綠蔭小道上,原本是人修理好的道路,但在夜間看來只顯得有些詭異和陰森。
“我們這是要去什么地方?”晗若硬生生的說道。
雷凜然沒有轉頭,握著晗若的手腕更加的用力。
晗若驚恐的望著四周,膝蓋上還未好的傷口,又開始抽痛了起來。
道路越走越顯得有些荒涼,但走著的小道卻被人修剪的干凈。
晗若對山莊并不熟悉,不知道他們會去什么地方,而走過的路,卻是她不熟悉的。
前方出現了一些亮點,亮點在夜風中搖曳。
燭火?!
晗若想停下腳步,因為燭火插在土里燃燒著……她似乎明白這是什么地方了。
一抹無奈的苦笑出現在晗若的唇邊。
雷凜然松開她的手,朝燭火走去……不!是墓地走去。
他們的面前時一座大型墓園,用黑色花崗石和青石建造的墓園。
早上祭拜時的大白燭,在這個時候還沒未燃燒彈盡,燭火在漆黑的夜里顯得單薄和陰冷。
晗若不敢去看雷凜然的臉,她跛腳的走上前,借著燭火看清了墓碑上刻著的字。
雖然已經有了準備,但看到墓碑時,她的臉,還是血色盡失。
她緩慢的跪倒在地上。
“誰準你跪的?!”雷凜然冷硬的呼喝著。
晗若的身子變得有些僵硬,但依然還是跪著。
因為她也算雷家的人,她該跪。
雷凜然見晗若沒動,一把把她拉扯了起來。
晗若平靜的望著雷凜然,想看進他的眼里,但黑夜中,她什么也看不見。
她只好低頭,等待著她的夫君要對她說什么?
“躺在這里的人,都是你父親,親手把他們送上黃泉的人。”雷凜然的聲音冷肅悲愴。
嗜血的夜晚,鞭打得他難受。
晗若繼續低頭,沒有搭腔,她知道她的夫君心里的苦和發泄不了的仇恨。
以相國現在的勢力,夫君想搬倒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我們一家的人命,換來你的衣食無憂,你還在被褥取暖的時候,我去用我的雙手埋下自己的父母。”猙獰的面色,訴說著當年的苦楚。
晗若的手捏成了拳頭,只為他一句親手埋下自己的父母。
她想哭,為他也是為自己。
晗若抬頭。
“若沒有當年的苦楚,怎么會有你現在的地位。”
晗若想告訴他的得與失,但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說錯了,錯得很荒唐。
清脆的耳光聲,在夜里響起。
晗若的嘴里頓時流出了血液。
她險些沒有站穩。
雷凜然冷沉地晦笑聲,在晗若的耳邊響起。
“你說得對,我現在要你的命也是輕而易舉……但我不會,我要讓相國的寶貝千金在我的手上折磨到死。”
晗若搖了搖頭。
“你錯了,相國的五小姐是最不受寵的小姐,她是賤婢生的小姐。”晗若在這個時候,想起了莫昔泠,心里出現了暖意,她的代嫁是對的。
不然剛才那耳光,怕小姐還承受不起。
雷凜然扯住了晗若的青絲,讓她的頭整個后仰著。
“你是在告訴我,我娶錯了人?”
晗若沒有說話,臉在月光下,蒼白得透明。
她的夫君一開始就錯了,何況她還不是小姐。
雷凜然徒然放開她。
嘴角陰笑著。
“今晚你就在這,陪著我的親人,來盡一下你兒媳的孝道。”
話一出,晗若張大著眼睛。
不!她不要留在這里!她真的怕……怕六歲時的場景出現在她面前。
她害怕守著墳墓的無助和孤寂,那種滋味她不想在嘗。
握住自己夫君的袖子,她不愿放開。
雷凜然冷笑甩開袖子,讓晗若跌倒在地上。
他轉身離去。
“你又像在街上時,那樣丟棄我嗎?”質問有些著急。
雷凜然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不到明天天亮,你不準回房間。”
最后的期望已經破碎,她以為上次他把她丟在街上時,有絲后悔,會多少給點憐愛……看來真的妄想。
※※※
白燭,終于燃燒完了。
晗若坐在墓碑旁,把自己卷縮著。
她的目光有些呆滯。
她并不怕別人嘴里的鬼神,而是害怕墓里,傳出她記憶里的尸臭味。
她的父母,因為瘟疫而死,當時沒有錢買棺材,尸體就一直在家里停著。
正值七月,尸體沒幾天就開始發臭。
晗若一直跪在尸體旁,沒有人來拉她一把,也沒有人來幫她。
直到把自己賣到相國府,她才能把自己的父母安葬。
當時父母已經死了大半個月了,尸體不止發臭,還早已腐爛
晗若望著尸體,尖叫著,大喊那不是她的親人
那時的無助,孤寂,在這時又開始出現。
有人走過草地的沙沙聲,在這時響起。
晗若驚喜的抬頭,她欣喜的認為是雷凜然回來了。
當她看見高大的黑影時,她笑著起身,連忙跑到那人的面前,如同看見了溫暖一樣,把自己的臉,埋進那人的胸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