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說了這些?”雷凜然撫摸著下顎,狐疑的問著伺候莫焰的丫鬟。
丫鬟點了點頭,接著說“后來他們就說些棋盤上的事情,奴婢聽不懂。”
雷凜然揮手,讓丫鬟下去。
“相國那個老東西,這次想利用爺的軍火,向皇帝邀功,想得倒很美。”煜祌說得氣憤,臉上的怒氣,分外的明顯。
雷凜然抿著薄唇,喃喃開口。
“我想他找我要這么多軍火,不止向皇帝邀功這么簡單。”
煜祌沉默了一下。
“他們說的那個賤婢是誰啊?”
“是誰不重要,我只是知道他們在別人的地盤,算計著那里的主人。”
“爺的意思是,他們會陷害你?還是相國早已發現,你是當年跑出來的那個孩子?”
雷凜然淡笑,沒有言語。
其實他只是在猜測,因為今天早上他發覺自己的小妾,就是相國的五小姐,居然一夜沒睡,站在窗欞發呆,假如不是昨晚莫焰對她說了什么,她怎么會有一臉的心事?
如果是因為他陷害莫焰,而傷了她的神?那為什么問她的話,她都答非所問?!
在說那個賤婢?到底是誰?
“爺,相國這么寵愛他的五小姐,怎么會陷害她的夫君呢?”煜祌笑著,指出雷凜然話語中的缺點。
“據那個相國的五小姐說,她是不得相國寵愛,所以向皇帝請婚的時候,我下錯了注。”雷凜然淡笑。
煜祌不太明白,但對于這個話題他不怎么想接,因為似乎和他沒有關系。
“對了,后天相國不是要見塞北有權勢的人嗎?我想問一下,席宴怎么擺?”
“他現在都沒拉破臉,我們當然要給足他的面子。”
“我明白了。”
※※※
晗若神色凝重的站在書房門面,等著雷凜然開口讓他進去她,她腦子里在不停的念著,莫焰教她的話語。
直到煜祌出來,她才提起裙擺走進去。
“爺。”微微欠身,扯出一抹笑容。
“有事?”雷凜然挑眉,看見一夜未睡的她,臉色過分的蒼白。
“相……爹說,我既然已經嫁給了夫君就要為夫君分擔憂愁。”晗若的眼神放到地面,似乎在背著腦里想好的臺詞。
“所以……后天的喜筵,讓我來安排吧。”抬頭,再次讓自己笑了笑。
但后背已經有冷汗冒出。
少爺的圈套已經設好,她這個棋子只能聽人擺布。
雷凜然愣了一下“也好,煜祌是男人家,沒有女人那么細心。”
晗若點了點頭,神色有些木然。
雷凜然上前,突然手掌撫摸上她的額頭。
“還好不燙,回去睡一下吧,不要因為你哥哥傷了腿就夜不能寐。”語調溫柔,臉上全是關心。
這樣的表情,酸了晗若的心,但也讓她害怕得想躲。
退后,再次欠身。
“爺,我先下去了,等我擬好了菜單拿給你看。”
轉身,眼神沒有在他的身上停留,因為他的溫柔,總會有著讓她害怕的目的。
手開始發抖。
沒有身份的她,她真的敢害他嗎?
走進廚房,端出莫焰的湯藥,但走到房門邊,卻不敢進去。
“怎么?看見自己的哥哥還害怕。”莫焰笑著,但語氣卻有些生氣的感覺。
晗若走上前。
“我跟爺說了,他答應了。”晗若坐到床邊,吹著湯藥。
“這么做是為你,也是為了相國,所以高興點,不要哭喪著臉。”莫焰眼里依然溫柔。
晗若點了點頭,扯出笑意,但比哭還難看。
叫她去害人,她怎么笑得出來?而且害的是,同睡一個鴛鴦枕的人……
※※※
席宴那天,不論是桌椅、屏風,或是桌上的瓷盤瓷碗、烏木鑲銀箸,都是稱得上無價之寶。這些東西原本收藏在閣樓中,但雷凜然很少過問這些,而煜祌早已忘記山莊內,還這么別致的東西,到還讓晗若發現了.
擺設的唯美,和菜色的搭配,山莊的人,都對晗若另眼相看。
商家們一個個入座,忙著喝酒聊天,眼里也沒閑著,就想看看雷凜然的岳父,相國大人。
晗若一臉的疲憊,并不是因為準備這次席宴的忙碌,而是一種,將要走到盡頭的難過。
手撫摸上額頭,全是汗水。
瓶子里的毒藥,已經被莫焰裝在一根比針粗一點的細竹筒里,而那竹筒,插在晗若中指的皮膚下面。
相國走了出來,全部起身叩首。
晗若站在陰影處,沒有了動作,只是神色呆滯的望著走在相國身后的雷凜然。
眼神有些癡迷,有些傷心,有些迷惘,更多的是心痛。
嘆口氣,手撫摸上中指的竹筒,想起了莫焰的話。
報恩?
一條人命,來還恩情債,夠了。
殺人償命,晗若在陰間陪他走。
上前,端過精美的酒壺,倒出里面的美酒。
“爹。”端出一杯遞給相國,相國含笑的接過,但眼神卻有著另外的意思。
再次拿過酒壺,動作顯得遲疑,抬頭看了看雷凜然。
他依然的俊朗,依然的淡笑,依然的……
搖搖頭,不敢再想。
倒出酒水,拇指輕輕的撫摸一下,竹筒里的毒汁,順著指尖低落到酒杯中。
這個動作沒人注意,也沒人發現。
轉身,酒杯在手中,怎么也不敢端出。
晗若蹙眉,抬頭望著雷凜然,眼里居然有了霧氣。
狠下心的想著,他對她不好的種種,但都不構成她要取他性命的理由。
酒水,在杯中微微的蕩著。
心里另外的感覺讓她糾結……她是真的舍不得讓他死啊。
他和她,無關愛情,沒有諾言,只有拜堂成親,成為結發夫妻的形式。
腦里開始渾濁,不愿的想逃離。
“怎么了?”雷凜然望著晗若,幽幽開口。
晗若蹙眉,心跳跳動得急促。
莫焰的話語,再次出現。
左右都不愿的感覺讓她難受。
報恩?不舍?愛戀?
苦笑,晗若搖頭,伸出自己的手。
“爺,請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