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和黛玉聽說寶玉從山上跌下來,都不由吃驚得站起身來,元春道:“怎么會這樣?跟著的小廝都做什么去了,怎么竟能讓寶玉跌傷?”
黛玉聞言,心中暗想:雖然表面上元春對弟弟總是一副不滿意的樣子,但到了關鍵時刻,還是顯示出了姐弟情深來。因問道:“傷得重不重?”
那小丫頭回說:“看來是不輕,二爺是被背下山來的,想是摔傷了腿,無法走路了。”
元春道:“旁的先不要說了,咱們還是看看他去要緊!”
待二人急忙來到賈母所待的房間時,屋中已盡數站滿了人,寶玉正躺在榻上,已經人事不省。賈母坐在床頭焦急地嘆氣,王夫人正站在床邊嚶嚶地哭泣,一邊哭一邊還不住地埋怨:“我的小祖宗,什么勞什子花呀,值得你這樣豁出命去采?咱們府里什么花沒有,再者你可以讓小廝們去呀,如今你摔成這樣,若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么活呀?”
賈母聽她如此說,不由怒道:“你只在這里嚎什么喪,如今已經這樣了,趕緊想法子找大夫醫治寶玉才是正經,你只管在這里哭哭啼啼的,到亂了我的方寸!”
賈政聽罷也呵斥道:“你呀,還不給我閉嘴!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說罷,走到床邊查看寶玉的傷情。寶玉傷的是左腿,皮膚上竟是血污別且已經漸漸發黑,從外表看到看不出是否傷了筋骨,到有些中毒的癥狀。遂轉身問道:“跟著寶玉的人呢?”
跟寶玉他們上山的小廝共有八個人,領頭的叫福運,這會子早嚇得面如土色,慌忙跪在地上磕起頭來。賈政不由怒道:“不要再磕頭了,你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這會子也不是怪你的時候。”
那福運戰戰兢兢地說:“本來小的們是跟著二爺和姑娘們的,只是到了一處鮮花盛開的峽谷之地,二爺就不讓小的們跟著,說是怕我們去壞了賞景的興致,故而小的們就在谷外候著,后來就見一位年輕的公子把二爺背了出來。”
“真是白養了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還不給我滾下去!”賈政難按心頭的怒氣,不由狠狠地踹了福運一腳。
賈母道:“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只和下人嘔氣,大夫到底請來了沒有?”
賈政連忙回答道:“母親莫急,璉兒已經派人去請了,只是請到了再走上山也沒有那么快。只是還要弄清寶玉是怎么受傷的也是關鍵,不然就算大夫來了一時也不好用藥呀。”
賈母聽言便道:“探丫頭,你是個靈巧丫頭,你再仔細說說,寶玉到底是怎么摔傷的?是為了采花嗎?”
探春見寶玉傷得如此嚴重,心里也是害怕的緊,遂怯怯走到賈母跟前說:“我們隨二哥哥沿著寺廟后蜿蜒的小路走了一會,就來到了一個峽谷之中,峽谷中各種不知名的艷麗花兒競相開放,寶哥哥便很高興,因說這一干小廝皆是俗之又俗的人,怕玷污那花去,就讓他們在谷外候著了,然后二哥哥就想去那峽谷之中采一種名叫絳珠仙的花,這時四妹妹鬧腳疼,二姐姐就留下來陪他了,我在二哥哥身后走進山谷,先前見路還寬敞,可后來就越見狹窄,我見路越發的不好走,便叫二哥哥不如回去,可是他只是不聽,一味地往前走,后來我就聽見二哥哥驚叫了一聲,我也不敢往前走去查看,只好在原地大喊其救命來,說來也巧,正好有一位與二哥哥年紀相仿的公子從此經過,我就央求他去里面看看是怎么回事,后來就見他把二哥哥背出來了。”探春說到這就停了下來。
賈政又問道:“那位公子姓甚名誰?后來又到哪里去了?”
探春道:“那位公子把二哥哥背到了谷外,交給了小廝,就不知去向了,我們一干人皆為二哥哥心傷,故而也沒顧得上去問那位公子。”
王夫人道:“老爺,如今救寶玉是要緊,還去管那個公子作甚?”
賈政瞪其一眼道:“真是婦人之見,只有那位公子看見了寶玉傷得情況,我不來問他又去問誰?我隱約感到,只有他才能救寶玉。”
賈母道:“既如此就莫要等了,還不快去叫人請了來!”
賈政道:“好,兒子這就去。”賈政剛往門外走,迎面一個小廝就跑了進來,賈政要緊問有什么事。那小廝回說:“方才那位背寶二爺出峽谷的公子在門外求見。”
賈政和賈母不約而同地說道:“快請進來。”
須臾,一位身材偉岸,長衫飄飄的年輕公子走了進來,眾人一看頓覺眼前一亮,見他面如冠玉,眉黑若墨,目似朗星,鼻若懸膽,唇若元寶。這樣英俊的相貌,真可謂天上只會有,人間實難尋呀!只見他邁著穩健的步伐走到近前,躬身深深施了一禮,朗聲說道:“小生水溶,拜見賈大人。”說罷,又走到賈母面前,向賈母施禮道:“晚輩拜見老太太。”
賈政趕忙走過來,柔聲問道:“這位公子,你自稱水溶,莫不是北靜王的大公子?”
水溶謙恭地回答道:“正是在下。”
賈政道:“真是有勞世子了,犬子真是不爭氣,總是惹麻煩,只是犬子到底是怎么受的傷,不知世子可知一二?”
水溶道:“貴公子是在花叢中被一種有毒的花刺割傷,所以才會昏厥。
賈政忙問道:“聽世子所言,似乎對這種毒花比較了解,不知可有辦法解救犬子?
水溶道:“賈大人莫要擔心,我對此還是通曉的晚輩就是為此事來的,我方才是去尋找這種毒花的解藥去了。”
賈政道:“既如此就全仰仗世子了,老朽在這里先行拜謝了。說罷,就要躬身拜謝。
水溶忙伸手攔了下來,說道:“賈大人客氣了,救人一難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我們又是世交。”
賈母道:“幸而遇到了世子,寶玉他才能得救。”
水溶道:“老太太也不必客氣,我已將藥研磨好了,只需敷在貴公子的傷口上就行了。”說罷,走到床邊,從袖管里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瓶,從里面倒出一些藥粉,輕輕地敷在了寶玉的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