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王夫人無知冒犯了公主,被其一頓拳腳好一番教訓,元春此時已然知道是母親挨了打,深知母親此次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心里也忐忑起來。
賈政見王夫人撲倒在地上,心里不但沒有一絲憐惜,反而痛恨得要命,因怕讓公主知道了此人竟是自己的內人更是脫不了干系,因而只好在心里罵道:“這個無知的惡婆娘,到底要惹多少禍事,前日那樣頂撞北靜王的長公子,今日越發的大膽了,到冒犯起公主來了,你有幾個腦袋呀?如若公主回去一怒之下告訴了圣上,還不得闔府倒霉?”遂連忙緊走幾步,跪在公主面前道:“是下官無能,才驕縱得這樣的惡奴,不如公主把她捉了去,聽憑處置,也能幫下官在賈府立下威信,看誰日后還敢如此囂張。”
王夫人在一旁聞聽此言,立刻嚇得抖如篩糠,心里暗罵賈政此刻竟如此的不念夫妻之情,只是自己這次真是倒了霉運,沒想到打得人竟是公主,這公主說來也真是奇怪,不好好地待在宮里,沒事出來遛的什么,最不應該的是還穿著普通的宮女衣服,要不然自己就是再長出三頭六臂,也斷不敢冒犯她呀。可此刻說什么都沒用了,少不得忍住劇痛,趴在地上叩頭如搗蒜般,口中還顫顫巍巍地不住求饒:“公主饒命!饒命呀!還請不要與我這臭奴才一般見識呀。”
元春聽罷,雖知母親是咎由自取,但畢竟血濃于水,生怕公主真聽了父親的話把她帶進宮去處置,遂不由得掀起蓋頭,惶恐望著玉陽公主。
玉陽公主真可謂是胸懷寬廣之人,又見王夫人確實被自己打得不輕,遂就想得饒人處且饒人,便展顏說道:“賈大人也不必如此了,常言道‘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今日是皇兄的大喜之人,我本來是當喜娘來的,也不想為這么一個奴才就壞了今日的大喜氣氛,這個奴才不如還是交代給賈大人處置吧!”
“多謝公主海涵不予追究。”賈政連忙叩頭道謝。
“多謝公主的大人大量。”元春也不由得連忙跪了下來。
玉陽卻趕忙將元春攙扶了起來,附在其耳邊悄聲說道:“我早看出來,她不是你們府上的仆人了,應是令堂對不對?”
元春一聽此言著實吃了一驚,看來這位公主真是善于察言觀色呀,遂忙點了點頭。
玉陽又小聲說道:“今日是看著你這位皇嫂的面子,我也的確不想把她帶回宮去,倒是太后和皇兄勢必也追問一番,我也少不了回應,那樣倒誤了我玩的時間,也讓你這位皇嫂為難,遂想著才不追究于她了,不過你可真要讓你那母親好好收斂一下,不然他日若冒犯了別人,人家未必會如我一樣好性了!再有皇兄平生也最討厭宮里的妃子仗著自己得寵親眷就為所欲為!”
元春聽罷連連點頭道:“公主說得極是,家母有了這個刻骨銘心的教訓,日后肯定會有改觀了。也萬分感謝公主金玉之言的告誡,元春一定會銘刻在心的。”
她們的一番話被站在一旁的黛玉悉數聽到,她想道:希望這次教訓真能令王夫人有所改觀呀。
玉陽道:“你看只顧著說話了,咱們還是快些吧,別誤了大好的吉時呀!”說罷,不忘回頭對黛玉說道:“林姑娘今日一見,就覺得和姑娘很是有緣,他日得閑必會到賈府來找姑娘的。”
黛玉急忙謙恭說道:“黛玉何其有幸能與公主投緣,必虔誠恭候公主到來。”
玉陽公主笑道:“真是人美嘴也甜,說出話來也是那么中聽。好吧,我們就此別過。林姑娘、賈大人留步吧!”
說罷,早有兩個侯在院外的宮女走上前來攙扶起元春,一行人便緩緩地朝大門走去。
賈政見公主漸漸走遠,遂也叫黛玉跟過去到大門口恭送,黛玉望了王夫人一眼,賈政氣憤地哼了一聲道:“自作自受,先讓她好好趴在地上想想,等回頭在管她。”
賈府一干人在大門外恭迎著皇家車隊漸漸行遠,賈母方想起為什么沒見王夫人前來送行呢?遂不悅地對賈政說道:“你那媳婦是怎么回事,怎么女兒這么大的事也不出來相送,難不成現在就擺起架子了?”
賈政無法,連忙附在母親耳邊將事情原委簡單敘說了一遍。賈母聽罷嘆氣道:“我就說呢,你這個媳婦這幾年越發的沒眼色了,今日竟然冒犯了公主,幸而公主不予追究了,不然我們闔府都別想好過了,你可給我聽好了,日后要多拿出些大丈夫的作風來,斷不可容得她再撒野!今日本來大喜的日子,也沒的讓她壞了興致!”
賈政趕忙又好言安撫母親一番,賈母方略開了心,遂把黛玉幾姐妹叫到房里,大家一處樂得說笑一陣。須臾到了晌午,賈母便命仆人擺下宴席,一時大家在席間開懷暢飲。賈政這才派了兩個老媽媽去將王夫人扶到房中去。